第691章 渡河02

皮筏被放进水里，花无谢站在齐腰的水中，抓稳了皮筏。齐衡将太上皇扶上了皮筏，自己也跳了上去。

他伸手要去拉花无谢上来，花无谢摇头道：“还不行，得推出去远一些。元若，浆给你，你掌舵。”

齐衡接过浆，却不知往哪个方向划。花无谢无奈笑了笑，也不以为意，将皮筏推出十几米远，这才跃上了皮筏，接过齐衡手中的浆，往河对岸划去。

这是一个天气阴沉的夜晚，能见度不高。岸上的一群契兵虽是影影绰绰看到水里似乎有人，却是明显追不上了。契兵无处发泄怒气，将那提供羊皮的老汉一顿猛揍，河岸上传来老汉痛苦的呼号声，紧接着是一声落水的闷响，河岸上的呼号声再也听不见。

齐衡亲眼见如此的惨剧，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花无谢亦是黯然，唯有太上皇冷哼道：“看吧，你的慈悲换的什么结局？还不如你亲自杀了，老汉也不至于多受这皮肉之苦。咱们也得以安宁，何至于如今大晚上的在这河里冒险？”

“无谢，他们没追了。你稍微歇一歇，换身干衣服。我划一会儿。”齐衡要拿过花无谢的浆。

花无谢没给他：“这皮筏不好控制，稍不小心，你可就划回去了的......我这么动着也不冷，衣服就不换了，说不准一会儿还得下水。”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皮筏子还没划到江心，就有两个皮囊漏了气憋了，皮筏承载三个人的重量显得有些困难。

花无谢二话不说，噗通跳进了水里，推着皮筏向南岸游去。

“无谢，这水太凉了.......你上来......我下去替你......”齐衡趴在皮筏上对花无谢喊道。

此处河道稍窄，河水速度奔腾极快，不大声说话，对方根本就听不到。

花无谢在水里也是努力喊道：“以你的水性，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再救你一回！”

齐衡脸一红，道：“我......我后来还是学了的，会凫水......”

“会？这里可是黄河，不是家里的荷花池，就是平日里在明湖里负责救生的渔夫，也不敢说能在这黄河里扑腾.......”

羊皮筏被巨浪打得上下起伏，太上皇根本不敢坐着，只敢趴在皮筏上，一只手紧紧拽着系木筏的麻绳，一只手紧紧拽着齐衡的衣襟。齐衡被拽的一个趔趄，差点儿滑入水里。花无谢扯出皮筏上放着的剩余麻绳，甩出去将两人捆在木筏之上，继续推着皮筏往对岸游去。

狂风卷着乌云急速用来，天上电闪雷鸣，不久便下起雨来。冰冷的雨水打在齐衡脸上，他感受到了刺骨的寒。

“无谢......你冷不冷?水里是不是很冷？.......”

“嗯......不.....不冷......”

齐衡仅仅能够听到花无谢断断续续的声音，越来越微弱。齐衡趴在皮筏上，将头贴近水面，他能感觉到花无谢的脸就近在咫尺，滂湃的大雨，如墨色的天，让他无法看清他在哪里。

“无谢！无谢！”

“嗯，我在......”

齐衡伸出手，摸到了那张脸，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

“无谢，你还好吗？”

“我还好......衡衡，别怕.....我们现在的场景，好像泰坦尼克号，我是杰克，你是肉丝......”

“什么杰克肉丝？”

“我......给你讲个故事......讲一个关于一艘大船的故事.....船上有两个人，男的叫杰克，女的叫肉丝......”

“哪有女子起一个菜名？你莫不是编的？”齐衡意识到低温的危害，他就明白了花无谢为何坚持要与他说话，他努力的镇定下来，一句一句的与花无谢对答。

“她真的......就叫肉丝......不是我......编的。”

“好，女的叫肉丝，后来呢？”

…….

“无谢......别睡......你说故事......那个杰克和肉丝......他们怎么认识的？”

“杰克......杰克......给肉丝画像......摞体.......衡衡......你必然不愿我给你画个摞体......”

“谁说的......等咱们回了京......我就给你画......只要你好好的......你愿意怎样都成......”

“衡衡......你好好活着......不然我们的儿子就要成小孤儿了......”

“瞎说......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咱们的儿子不会成孤儿.......”

“无谢.....说话.....无谢......你是不是喜欢梦中的那个地方？喜欢梦中的那个家？......无谢......我陪你去可好？无论你去哪里......我都陪你一起......”

“无谢......”

最后一个巨浪，将皮筏冲到了岸上，齐衡解下了绑缚在身上的麻绳扣，努力把花无谢抱在了怀里，可无论怎么呼唤，都没有办法唤醒。

天上依旧下着雨，齐衡身上湿透了，包裹也湿透了，他找不到用什么办法将花无谢的身子暖和过来。

“太上，麻烦您去找找看有没有人家，快！无谢要赶紧暖和起来！”

太上皇一脚深一脚浅的去了，河滩上，仅剩下齐衡，紧紧地抱着冻僵了的花无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