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夜迷途 2

他就这样看我一眼又转过脸看着地面继续往前走，后背弓的很厉害，脸几乎要贴着膝盖，我见他的竹篓里放着几根骨头，小臂长短，发黑黄色。

我抬手扯着师兄的衣裳后襟推了他快走几步，师兄也扭脸看那竹篓，我们走的离他远了，他才说：“看见那些骨头没？判断没错的话，该，是人的。”

他声音低沉，语气幽然，让我听了一身冷汗来。

“他，捡人骨干嘛？”我问，师兄摇摇头说：“总不能是拿回去熬汤的吧？”我一听顿时想呕。

我们继续顺着山路走，下一道山梁，便看见了那个不大的村子。

此时炊烟袅袅，四处传着饭香，我和师兄的肚子同时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进了村，已然看见许多人家正在院中烧饭，彼此隔着院墙说话，回头看见我们都打量着。

师兄脸皮厚，双手合十上前行礼，我站在他右后方只是弓着身。

“施主，我们是打这路过的僧人，错过了客栈，是否可以借宿一晚？便是个遮风雨的地方就好。”他说的谦和有礼，再有他那一副祸国殃民的脸，那几个大婶的脸立即笑出花来。

“快请进来，我们也正好烧饭，你们一起吃些，来来，东西放这儿。”这个大婶看上去倒还年轻，容貌尚可，浓黑的发在脑后挽着，露出洁白的颈子来。

她将我们让进屋，我们坐在桌旁，她又来倒茶，我们起身道谢，双手接过，先喝了一口，倒是觉得清香。

“真是太打扰了，有什么劳作的活，我们也可以帮忙的。”师兄讨喜地说着，这大婶忙说：“哎哟，说哪里话，先歇着，家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昨个我儿子上山摘了些野果子，你们先吃点，饭就好了。”

大婶很热情，捧了一篓红色的小果来放在桌上，又去忙，一个半大小子正蹦蹦跳跳的回来，背后背着一捆柴，他将柴放下，便走进屋来，一眼看见我们先是愣了一下，便后退一步向我们小心地弓了弓身，一看，便是有礼教的孩子。

我和师兄也忙起身回礼，师兄说：“我们是来借宿的，打扰了。”

那孩子这才笑着说：“这样啊，你们快坐吧，家里终于来客人了，这是我昨天去摘的果子，可好吃啦，你们尝尝，酸酸甜甜的。”

他说着抓了几个往我们手里塞，然后又不知道要如何与我们搭话，便又跑了出去。

我和师兄一人拿着个果子放在嘴里咬，咬一口，顿时有酸甜的果汁流进口中，倒是解渴的很。

“娘，咱家来客人了，那个高一些的小和尚哥哥长的还怪好看的。”我们听见那小子对大婶说话，我抬头看向师兄，他正得意，我瞪了他一眼。

大婶应了一声说：“快拿碗筷，去舀米汤，给他们舀些稠的。”

小子应了一声就去盛饭，我再看了一眼师兄，他倒有些不自在起来，我们这才打量这房间，四下全是简单的家具，却处处简陋，想来，生活也是不怎么富裕。

那小子将饭端来放在我们面前，我一看，碗里全是米，等他再端来两碗，便是两碗清汤。

他又转身去端菜，我忙将自己碗里的米拨给他们一半，将那米汤折回来，师兄也如一般作法，那大婶则已经端了一盆菜走进来，一眼瞧见立即说：“你们这是做什么，今天不知道有客人来，煮的少了，你们走了远路，应该吃些干的，快拨回去。”

说着又要来拨饭，师兄忙劝阻：“施主别如此客气，我们吃一样的就好，这样就好。”

说着他捂了碗移到一旁，大婶笑着叹口气将菜放在中央坐下说：“明天我做些饼给你们带了路上吃，你们，是要去哪？”

师兄放下碗回答说：“只是四处云游罢了。”

我连连点头，埋头吃粥，大婶便注意我还戴着帽子。

“这位小师傅尽管摘了帽子吃，房子里热些。”她说，我却摇头说：“多谢施主提醒，不过，小僧习惯了。”

“哦，那就多吃些菜，菜是自家种的，我做的菜不好，你们将就吃些。”

“施主的手艺是不错呢。”师兄说着吃了口菜。

一旁的小子也大口吃着有一句没一句地问我们些话，一餐饭倒也是吃的热闹。

师兄又问：“家里，男主人不在吗？”

大婶说：“昨天出去打猎，明天才能回来。”

吃过饭我和师兄抢着洗碗又替她们砍了些柴，全当作借宿的费用，大婶见阻不住，只得找了两件干净衣裳让我们换过，说要帮我们洗洗僧袍。

老实说，我们身上的僧袍确实脏了，最后一次是三四天前在一片湖边我们跳进水里，连衣裳带自己一起洗了，现在，又全是汗味。

“请问施主，这附近哪有水，我们自己去洗就好。”师兄问。

大婶指着院中的水缸说：“这就有水，你们就在院中洗。”

师兄忙摆手说：“若是有湖有河的，我们还是去哪里洗洗，随便，也……”大婶一见也不想为难我们，对那小子说：“亚儿，你带两位小师傅去河边。”

那小子痛快地点头，拿了灯笼带路，我们便带着木盆跟着他走。

这一次我们走了另一个方向，顺着山坡走不出多远，便看见有一道小溪自山中而来，在一片石洼里积了一潭的水。

我们走过去将脏衣裳放在一旁，师兄对亚儿说：“小施主多谢，我们便在这里洗，你先回去，我们洗地好自会回去的。”亚儿也是生性腼腆，听了师兄的话，点头说好，转身跑走了。

等他一走，我这才摘下帽子来，后颈上已然全是汗珠子，师兄也一改那文雅的作态几下扯去衣裳，赤条条地跳进水里一面直喊痛快。

我把脏衣裳也扔进水里，跳进去先洗自己再洗衣裳，师兄则在水里游来游去。

这片水潭并不大，他游了几个来回这才依着潭边的大石头看着暗下去的天色。

我将洗好的衣裳放在一旁的大石头上，也学他去游水，整个身体泡在水里顿觉清凉舒适，一时贫凉舍不得上去，师兄则已经换了衣裳站在岸上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