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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灯光昏暗的酒吧角落的绿毛七月还在后悔,但后悔的内容并不是染了绿色的头发。
而是——
不远处正在和一位面庞冷峻的长发男人交流的安室透。
现在称呼他为安室透似乎不太恰当。
以她此刻的身份,应该叫他另一个名字。
波本。
以及他对面的男人,应当是叫做琴酒吧。
七月幅度夸张的叹了口气,随后将整个人都缩进软绵的沙发里,纤细的手腕小幅度地扭动着,透明酒杯中的冰块因她的晃动而不规律地碰撞杯壁,清脆的声音湮没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下。
她就静静望着远处灯下的波本,看着他不同于先前的温和柔软,现在这种阴暗淡然的样子却也格外得她心动。
真是疯了。
似乎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波本的视线扫过她的位置,好在这个位置漆黑一片,只能隐隐看到个人影。
七月自知不妙,拿着酒杯蹑手蹑脚的换到了另一个更加与这吵闹环境格格不入的边角处。
果不其然,说完话的波本再一次看向她原来的位置,连带着琴酒也侧目望去。
换了位置的七月则是后怕的拍拍胸膛,给紧张的自己顺顺气。
她可不想现在就被人发现自己的新身份,更何况她现在连‘代号’都没有拿到。
隐在暗处的七月望着忽明忽暗的舞池中央时,眼睛有些发直,她眨了眨酸涩的眼,蓦地笑出声。
“有光的地方,也会有阴影啊,哥哥。”
“更何况我也不是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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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组织来了个新人?”
“连代号都没有的,算什么新人。没想到你连这种事情都能知道,如果你是敌人也太可怕了,波本?”
“这也不算什么机密,只是偶然得知罢了。”
“是吗。”
波本轻抿一口冰凉的酒液,唇边的笑容多了丝深意。
他身旁的人也并不在意,随口一说的话语也没有丝毫试探的意思,自然也忽略了他唇角的细微动作。
那人将酒一饮而尽,随后放下酒杯,对波本和琴酒道别,很快就消失在门边拥挤的人潮中。
很显然,波本和琴酒的事情也聊完了,两个人都不再多言,各自喝完杯中酒,陆续离开酒吧。
波本是最后离开的,离开前走到了七月曾待过的地方转了一圈。
他闻到一股十分熟悉的味道。
像是葵花籽的香味,是盛开在七月份的向日葵所拥有的。
七月份,七月。
突然有些想见她了。
他此时想着的某位女性可没有这般轻松了。
七月看到他站在自己之前位置的时候,整个人就像只炸毛的猫,警惕又担忧的时不时瞄去一眼。
直到她眼睁睁的看着波本走出酒吧门,呆坐了几分钟才匆匆起身去结账。
回家路上她总觉得心神不宁,站在门口还觉得有些恍惚,连隔壁的关门声都没能听得见。
“七月,刚回来吗?”
安室透的声音传入耳中,她吓了一跳,手一颤,钥匙掉落在地上,目光惶恐地看向身侧。
“在想什么呢,吓成这样。”
一如既往温柔清澈的男声,七月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酒吧时属于波本阴鸷的面孔。
“还好吗?”
安室透疑惑地走进她,顺势将掉在地上的钥匙捡起递给她。
那张满脸不解的俊脸就猛地放大在她眼前,几乎是下意识地后悔几步,她才接过钥匙,带着歉意:“抱歉,想事情有些太入神了。”
没有得到回应,七月微微抬头看去,只见安室透眯着眼,一脸严肃的在看她。
好一阵之后,安室透才收回视线,语气轻松,“看来确实没什么事情,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吗?”
七月还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选择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她转身利落地打开门,将其敞开对他发出邀请。
“请进。”
二人在进门时前后相撞,七月窘迫的抬起头,正要说对不起的时候,安室透也恰好垂眸看着她。
几乎同一时间,两个人都笑出了声,先前的全部尴尬也都随着烟消云散。
也不知道刚刚搞得那么生疏干嘛,明明都是彼此‘亲近’的人了。
“所以你这绿色头发是……?”安室透视线死死地盯着七月的头顶
七月不自在地卷着手中的绿色发丝,“啊,这个嘛,一时冲动啦。”
“你放心,不会的。”
她手上的动作停顿一瞬,十分茫然的样子歪头看向安室透。
“什么不会?”
“没什么。”
男人眼底柔和的好似能软化顽石,温柔的像水。
‘扑通扑通’的声音在七月听来烦躁极了。
是她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