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转学生（三）

啊……运动服没有带来……

塩月伊織的手上拿着刚刚从学校后勤部门借来的运动服一路小跑着往卫生间赶去。许久没有到学校上学，千寻都快要忘记了周一有樱庭老师的体育课了。樱庭悠二老师是出了名地严格的，没有穿运动服和迟到的学生都会被樱庭老师惩罚跑圈。千寻一边暗叫倒霉一边急匆匆地加快了步伐。

她走进卫生间里最靠近里间的隔间，将运动服从袋子里拿出来换上。“咚咚”的两次敲击声却冷不防地从与隔壁隔间相连的隔板处传来，千寻被吓了一跳，循声转过头去：“谁？”

“是我。”那声音非常熟悉——是属于她自己的。开门声传来，脚步声接踵而至。那人在千寻所在的隔间门前停下了脚步，她蛮不客气地又敲了两下门之后开口道：“塩月伊織，我们聊聊。”她的声音冷漠而高傲，颇含有一种不容拒绝的霸道的意味。

千寻将运动服整理好，她迟疑了一下伸出手去推开了卫生间隔间的门。荻野千寻站在门外，她面无表情地紧盯着塩月伊織，眼神中满是冰冷的敌意。千寻不禁倒退了一步。她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困惑和不安的感觉交杂着油然而生。

“你……到底是谁？”千寻一脸戒备地望着眼前的“自己”缓缓开口道。塩月伊織的声音绵绵的，难免会给人一种她很好欺负的感觉，千寻的心里有些忐忑，眼前这个使用着自己身份的女生一看就是来者不善，而且看样子她还和白龙认识。有了假千寻的阻碍，她想要打破束缚着白龙的钳龙链就会变得更加困难了。

“あら、我以为你已经猜到了呢。荻野千寻，看来你也没有我想象得那么聪明嘛……”假千寻一边玩弄着原本属于千寻的头发一边一脸鄙夷地开口道，“我原本想等白龙哥哥去宿命之地之后就找机会除掉你的，没能有机会那么做真是可惜呢……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你说是不是啊，塩月伊織？”

“你是……宇贺神千夏？！”千寻惊呼出声，“你怎么会……”

“你没必要知道。”假千寻生硬地冷笑了一声道，“你只需要知道现在我才是荻野千寻就足够了。白龙哥哥喜欢的是我，你是不会有机会的，塩月伊織。你还是不要碍事得好，免得难堪不说还小命不保。”

一向脾气温和的千寻心中涌起一股突如其来的愤的情绪，她朝“荻野千寻”的方向走近了几步，紧盯着对方的眼睛质问道：“宇贺神千夏小姐，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真的喜欢白龙吗？你爱他吗？”

“怎么？这还用你来问？！哼，真是愚蠢的人类，明明是你自己已经出局，还在问这么天真的问题。怎么？你还不认输？”宇贺神千夏不屑地撇了撇嘴，她将胳膊抱在胸前，摆出了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面对着千寻。

“不，你不爱他。”塩月伊織的声音虽然轻轻柔柔的，却并不乏某种坚定的力量。陈述句，强硬高傲如宇贺神千夏竟也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

“你说什么？！你竟敢玷污我对白龙哥哥的爱？！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连与他在一起的记忆都没有的废柴人类而已，你有资格在这里对我的感情指手画脚、评头论足？”宇贺神千夏气得跳脚，她紧逼过来，一把揪住了塩月伊織的衣领厉声道，“你最好不要碍我的事。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白龙哥哥是我的，你休想得到他！”

“这里不过是一个幻境，宇贺神小姐何必自欺欺人呢？”塩月伊織的眼中毫无惧色，她只平静地继续道，“你不会看不出来的吧，宇贺神千夏小姐？这里并不是真实的人类世界。这里的一切都只是神隐君给白龙设置的考验，不过是钳龙链的产物而已。真正的他在沉睡着，等待着被唤醒和救赎。怎么？连我这么一个‘废柴人类’都看得清楚的事情，宇贺神千夏小姐不会看不出吧？”

“那又怎么样？只要能和白龙哥哥在一起纵然是永远留下在这个幻境里又能怎么样？呵，我实话跟你说吧，这一切都正是我想要的。可惜白龙哥哥瞎了眼只喜欢你，那么现在我成为了你，他就一定会只将我视作唯一。我本想杀死你的，荻野千寻。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怎么样，荻野千寻，看着心爱的人爱着别人很痛苦吧——你就只给我好好看着吧。我警告你，你最好安分一点。不然我不保证你能活着走出这个幻境！”宇贺神千夏说着恶狠狠地瞪了塩月伊織一眼，她渐渐收紧了自己死拽着塩月伊織衣领的手，用毒辣又充满威胁的眼神死死盯着塩月伊織的双眼。

千寻笑了。那笑容自然又纯粹，却也颇含有几分当仁不让的倔强。她轻叹道：“宇贺神千夏小姐，我不和你比。因为你从来都没有真心实意地爱过他。我有。所以我不和你抢也不和你比。对不起了宇贺神千夏小姐，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千寻目不转睛地望着宇贺神千夏那张原本属于自己的脸继续道，“一个因为怕他离开宁可他永远不会醒来、永远留在幻境里的人，一点都不配喜欢他。宇贺神千夏小姐，承认吧，你根本不爱他。你的爱是自私的，所以我不会给你上场的机会——你跟我，没什么好比的。而且我一定会救他出去，不劳您费心。宇贺神小姐，失礼了，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说罢，千寻一下子挣脱了宇贺神千夏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卫生间。宇贺神千夏惊讶于那么小个子的塩月伊織的身体里竟也蕴藏着这么大的能量。宇贺神千夏在被她甩开的时候趔趄了一下，她一脸黑线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石化在原地。

千寻走得很快，她的心中像是有一股难以抑制住的怒火在熊熊地燃烧着。与此同时，一阵委屈的感觉突然向她袭来。她因为自己现在是塩月伊織的身份而感到无力，极度的愤怒让她的胸闷闷地疼着，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始终流不出来。她一边快步向前走一边紧盯着脚下一块块逐一被自己甩在身后的地砖。眼花缭乱的感觉让她索性闭起了眼睛。由于没有好好看路的缘故，在走廊的拐角处她一下子撞上了路过的什么人。塩月伊織出于本能地鞠躬道歉，半天才抬起头来站定并惊愕地发现自己正抬眼望着——他！

“啊……白……赈早见君，真对不起！”塩月伊織连声道歉，心脏狂跳不已。

白龙和善地冲她笑了笑摇头道：“没事，撞疼你了吧，同学。”

两人沉默着有些尴尬，相视良久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四目相接，少年怔了一怔。好熟悉的感觉……他不禁有些发愣。

“我们还会在那个世界重逢吗？”

“一定会的。”

“一定哦。”

“一定……”

……

仿若清风在如茵的绿草尖尖上驻足，泛旧的记忆一下子在他的脑海里重现。欸？这种……夹杂了些酸楚的欣喜是怎么回事——明明自己才刚回来，并且才刚刚与朝思暮想的千寻重逢——在教室里看见她对自己甜美地微笑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愉悦的。只有愉悦。然而这霎时间不知所起的五味杂陈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能让人如此自乱阵脚？他皱了皱眉，望向自己跟前这个陌生的女孩。她也正抬头看着他，眼神中除了慌乱竟还有不易察觉的伤感和像是左右为难的纠结。她的眼睛是活的，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显而易见的事情——是自己忽略了什么吗——白龙不禁产生了一丝犹疑。

“赈早见君，额……你也是要去卫生间换运动服的吗？”许久，指了指少年手中用来放衣物的袋子打破了沉默说道。

“啊……是的。我走得着急撞到了同学真是抱歉——请问——”他心中似有疑惑，然而在开口的一瞬适才惊觉自己其实自始至终都并未想明白这份疑惑究竟因缘由何，突兀的欲言又止让对话再度陷入尴尬，他只得改口，顺着往下说道，“对不起，我是想问卫生间在——我刚转学过来，所以对学校还并不熟悉 。能否麻烦同学帮忙指一下路呢？”

“啊……可以。不如我直接带你过去吧。”千寻赶忙回答道。听了他的话，她竟然悄悄地松了口气，然而与此同时，她也不明缘由地小小失落了一下。

“好。哦对了，还没问同学你的名字——”白龙微微笑了笑问道。

“啊，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塩月伊織。是和你在一个班级。”千寻回答道。

“我知道。”他点了点头，再次对千寻报以友善的微笑。

他说他……知道……是什么意思啊？千寻的心里不由得又有些七上八下了起来。难道他察觉了什么……怎么会呢荻野千寻，只是跟他说上了话而已，你也太忘形了吧……难道是，他注意到我了……他的记忆力那么好，在一个班级所以觉得我脸熟也不奇怪吧……啊呀算了，还是少想为妙。千寻将手背到身后狠狠地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以强迫自己保持理智，不要想这些无意义的事情自寻烦恼。她一边错了错身好给白龙让路一边道：“那，赈早见同学，这边走。”

两人于是缓缓沿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并肩而行。塩月伊織比白龙矮一头，因为要上体育课的缘故，她将自己及肩的黑色头发扎成了松松的双马尾。白龙打量着身旁的女孩，见她低着头一脸紧张兮兮一言不发的样子不禁扬起嘴角——这个叫塩月伊織的陌生女孩像一只警惕却乖巧的垂耳兔一样，看上去虽然有些傻乎乎的但也着实是傻得可爱。少年轻轻垂眸，记忆也不知为何翻涌了起来。

在汤屋外的木桥上见到初闯入神隐世界的千寻时，她也是这样一副呆呆的表情望着自己。那时候临近黄昏，看着金红色的夕阳光线从漫天似火燃烧着一般的云的缝隙中漏下，打在她写满疑惑的脸上流光回转的模样，他的心底涌起一阵悸动——那是一种复杂的心情——有重逢的惊喜更有难以抑制的失措与慌张。她不该来的。

“你不可以来这里，快回去！”几乎是命令的语气，他的声音里透着严厉，连他自己都为之一愣。女孩明显被他吓住，她一脸无辜又无助地呆望着他，一双小鹿般的眼睛里红色的云流动的倒影让少年的大脑一片空白……然而夜幕降临，上灯了。他尽量让自己稳住阵脚，快步来到她的身边。他叫她往河川那头跑，随后用自己身上的龙鳞为引为她争取时间……那一刻他的心脏跳动得狂野，办事情向来是深思熟虑的他从未有过那般的不计后果。一定要保护好她——那时候他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在看到她呆呆地望着自己时着一切就已成注定……

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些……白龙将自己的视线从塩月伊織的侧脸上移开。事情终于在往好的方向上发展了吧……那时候的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自己竟也有顺利回到人类世界的一天。虽然让千寻等了六年之久，但好在他并没有错过她的一整个青春。看样子她也一直在等自己，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他舒心地长出了一口气，不经意的笑意从他柔和的眼眸中浮现了出来。

“赈早见君……是为了什么转来我们学校的呢？”女孩绵绵的声音响起，清晰地传入白龙的耳中。他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她，她依旧低着头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她大概是觉得沉默让氛围有些尴尬了吧——少年这样想着。他用尽量礼貌又友善的语气开口道：“塩月同学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啊，失礼了。只是高二转学很不寻常——而且我们学校也不是大城市的那种重点的高中——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好奇。”垂耳兔一般的女孩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千寻在心里暗骂自己傻，明明自己刚刚在和宇贺神千夏对峙时争气得很，怎么一到了白龙的面前自己就莫名地慌乱了起来呢，“如果赈早见同学不方便回答的话……”

“没有不方便。”白龙温柔地笑了笑，“只是，我来这里其实是为了一个人。”

“欸？”千寻闻言停下了脚步，一脸惊愕地望着白龙——她全然没有想到他会说实话——还以为他会找些别的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呢。本来问他这个问题也不过是想要找点话题缓解一下尴尬罢了，没想到他会……

话一出口，少年自己也再次怔愣住。怎么会……自己竟然会对一个外人说起千寻的事吗？这个女孩子，还当真是让一向谨慎的他毫无防备。虽然他已经在班上众人面前表现出自己认识千寻，但他其实从未想过将自己和千寻之间的过往透露给任何人。毕竟神隐世界和自己神明的身份非同小可，若是不慎泄露出去那便是一定会坏了神隐世界的规矩的。然而他刚刚竟然产生出一种莫名的想要对眼前这个女孩子诉说的冲动——就好像哪怕是将整个故事对她和盘托出都没关系似的。这个不怎么爱说话的腼腆女孩让他觉得十分亲切，在她的身边他觉得放松又安心——怎么回事——明明他根本不认识她。白龙暗暗提醒自己还是小心为上，刚刚回来可千万不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是……荻野同学吧？”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千寻继续问道，“虽然有些失礼，但不难看出千寻酱对赈早见君而言是十分特殊的。”

“是的。”少年点了点头——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那自然也就没有继续否认的必要了，“她是我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啊。”塩月伊織喃喃着重复着那句话，冷暖交织的感觉让她的脸颊有些发烫。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应该直接告诉他吧——自己才是荻野千寻啊——可那样他会相信吗……再说，该怎么解释小寻的存在呢？在这个时空中他的记忆里根本就不曾有过小寻。自己是荻野千寻不假，可是她从来都不是小千啊……不管了——她想起在汤屋时自己躲在面纱后面的样子——自己真的是被迫戴上面纱的吗？难道不是因为自己一直不坚定所以才一直在重复着妥协与纠结的戏码吗？那个鼓起勇气告诉他自己喜欢他的女孩和刚刚毫不畏惧宇贺神千夏的女孩明明也是自己不是吗？怎可错过这么宝贵的机会呢？不管了无论如何先说出来——

“白龙，原来你在这里啊。”一个女孩子银铃一般的声音从走廊的另一头突然响起。千寻原本差点要冲口而出的话因为被人打断也不得不暂且作罢，她和白龙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来人的方向——“荻野千寻”正步伐轻快地朝他们这边走来。

“啊，塩月同学也在啊。对不起，失礼了……赈早见君是我儿时起的玩伴，我一直是唤他白龙的，刚才没注意到塩月同学也在真是失礼。”荻野千寻一边甜甜地笑着挽起白龙的手臂一边充满了热情又半含着歉意地向塩月伊織解释道。

“千寻，你怎么在这？没先去上课吗？”白龙有些诧异地侧头看着荻野千寻问道。

“我就猜到你会迷路，所以特地在这边等啊——你刚刚是去拿运动服了吧——体育课已经开始了哦，不快点走可不行。塩月同学，这里就交给我吧。耽误了塩月同学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咱们课上见咯！”假千寻十分和善地对千寻道，说完她又转向白龙，“白龙，你要去哪里我带你去就好了，给塩月同学这样的外人添麻烦可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她的声音里透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千寻明显地感觉到她在“外人”一词上加重了语气，还不忘朝自己投射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荻野千寻”深深地望着白龙的眼睛，笑起来的样子甜美动人，异常可爱。然而直视着那张太阳菊一般的笑脸的白龙却有些错愕和恍惚——明明自己心爱的人望着自己笑得明媚又灿烂，为什么自己竟会觉得这张脸上的表情给他的感觉如此陌生？他条件反射般地转过头去看了看塩月伊織，似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塩月伊織正乖乖巧巧地站在一旁望着两人——虽然一言不发，但她的那双眼睛却好像是会说话一般，格外地抓人——看上去她好像也有些欲言又止的感觉，白龙捕捉到她动了动嘴唇面露难色的神情。他缩紧了目光打量着她，然而她终于还是未发一言，轻轻地垂下了睫毛，并将自己的视线从白龙和“千寻”的身上挪移了开来。他轻轻皱起了眉头，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荻野千寻”投向自己的灼灼的目光。

“那我先走了。”千寻最终还是决定先行离开——现在这会儿当着宇贺神千夏的面她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谢谢你塩月同学。很高兴认识你。”见女孩要走白龙竟然有些慌了起来——他再次被自己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开口道，“那……一会儿见。”

塩月伊織点了点头之后就转身快步走开了。白龙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她在走道的拐角处消失不见。宇贺神千夏则一直挽着白龙的胳膊，冷冷地凝望着塩月伊織离开的方向对其怒目而视。白龙并没有留意到自己身边的千寻异常的情绪。宇贺神千夏也并非不懂得适可而止、见好就收——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假装自己丝毫没有注意到白龙对塩月伊織的在意，只顾拉着他的手摇晃着柔声道：“白龙……我真的好想你。”

“我也是。”少年回过神来低头看向她，眼神柔和了下来——那毕竟是他朝思暮想的面孔——他曾无数次在梦中与她相见又分离。而现在她是实实在在地站在自己身边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白龙自嘲般地笑了笑，将方才那些可笑的心事和疑虑都暂时地抛诸脑后，“我们快走吧，上课要迟到了。”说着，他拉起荻野千寻的手向前走去。

好异样的感觉……原来，拉她的手时是这种感觉的吗……他努力在记忆的尽头搜寻着。她初到神隐时，为了躲避汤婆婆的眼线他曾拉着她飞跑；从钱婆婆的小屋回到汤屋的路上，他也曾在皎洁的月色中紧握着她的手一路下坠；还有分别的时候——他清晰地记得自己拉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的感觉——他曾认真地将她的温存刻画在自己的掌心中，一直到她的手从自己的手掌里滑落，一直到分别已成板上钉钉、难以更改的命运与必然……

原来……拉她的手是这种感觉的吗……是因为我离开她太久了吧——白龙不禁感到一阵自责——也许是她长大了，就连牵手的感觉都发生了变化。

对不起，千寻。是我错过了太多了……白龙想到这里，将荻野千寻的手攥得更紧了——我一定会好好弥补你的，一定。

他暗暗下定了决心，却并不曾看到“荻野千寻”的脸上充满得意的笑容稍纵即逝的样子……

荻野千寻，好戏才刚刚开始呢……宇贺神千夏回过头去看了眼不久前塩月伊織离开的方向，眸子里浮起几分狡黠与阴戾。你给我看好了……白龙哥哥，是属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