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弃子

“哇……哇……”婴儿呱呱坠地发出的第一声啼哭，让人听到了新生的希望，可是抱着婴儿的母亲却完全没有那种迎接新生命到来时的欣喜。

此母堪称绝世，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生一张风华绝代俏丽美容颜。虽因生产时憔悴了许多，却依旧难掩她出尘风姿。

抱着这个可爱的小生命，美妇垂眸，如蝶翼般的睫毛扑闪闪，晶亮的泪珠顺着她凝脂般雪白的脸颊滑落。

看看四面漏风的破庙，想起这两年来自己所遭遇的不幸命运，想起惨死的丈夫，想起那个杀死丈夫又强暴了自己的魔域邪君——萧万里。一幕幕似刀似剑，猛戳她的心。

闭上眼睛，不去想，让自己努力忘记，忘记了才可以活下去。可是好似就在不经意间，一个恍惚里就会想起，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会生生的被撕开，流血，疼痛，不停的折磨，让她一次次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低头看看孩子，邪君的孩子，她的心就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仇恨、愤怒、无奈、不舍……。

万芳“不行！我还是无法面对你，别怪我！你根本就不该来这个世上！”

狼了狠心将孩子递给站在身旁，一直跟随着自己的侍从辛虹。

闭上眼睛，冷声道：

万芳“立即带他离开，我不想再见到他！”

辛虹是个不足二十岁的姑娘，容貌虽不出众，灵秀却有八分。

接过孩子，嘴巴微微张了张，却还是低头只应声

辛虹“是！”

将孩子抱紧在怀中，低头又看了一眼那正闭目含悲的绝代美人道：

辛虹“宫主，辛虹告辞了！”

美人未应声，只是深叹了一声，依旧微闭着双眸。

辛虹无奈，迈步走出破庙。

美人这才睁开了双眸，望着辛虹离去的背影，挣扎着扶墙起身，眼泪再次无声滑落。

岁月流年，曾不为任何人停留，转眼间已是十载。

苦儿“娘——！我回来了！”

随着清脆的童声，一掀破的满是补丁的布帘，一个清秀俊气的小男孩走了进来。

辛虹“苦儿，怎么总是记不住啊！不是不可以叫我娘的嘛！你可是我的小主人，怎么可以乱喊。”

坐在床上正在做布鞋的女子轻叹气，面上却含着笑。

苦儿“什么小主人啊！我不知道小主人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的娘！”

小男孩将手中的书往坑上一放，不服气的反驳。

辛虹“苦儿，怎可如此，你是越大越不听话了！”

坐在坑上的女子，三十几岁模样，不施粉黛，倒也清秀。头发只是用一条布带随意一扎，乌黑顺溜的披到后腰处。一身布衣，上面也是有几个补丁，只是颜色有些许的不同，不过见针脚处倒是细密用心。

苦儿向她做了个鬼脸道：

苦儿“娘，我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辛虹“饿了吗？饭在锅里呢！”

女子语气里满满透着慈爱。

苦儿“知道了，娘，您吃过了吗？”

苦儿掀布帘问。

辛虹“娘吃过了，你吃吧！”

女子继续做着活计。

看着苦儿的背影轻轻叹，心中暗念：

辛虹‘宫主，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孩子已经十岁了，难道您一点也不想他吗？毕竟是您怀胎十月的生命啊！孩子是无罪的！’

苦儿“娘，今天好丰盛啊！”

外间屋里苦儿的欢叫声传来。

布帘又一次被掀起，苦儿满脸兴奋的走了进来，问道：

苦儿“娘，怎么今天这么多的菜啊？还有红烧肉！”

辛虹“傻孩子！今天不是你的生辰嘛！怎么忘记了？”

女子放下手中活计，对着苦儿笑笑。

苦儿“生辰啊！我还真忘记了呢！”

苦儿也笑。

苦儿“娘！来，我们娘俩一起吃。”

苦儿上前拉着女子的手。

辛虹“好，我与你一起吃！”

女子含笑与苦儿一起将锅中的饭菜都端出来。

歪头看着他，内疚道：

辛虹“苦儿，这么多年让你跟我受苦了！”

苦儿“娘，您怎么又说这个啊！”

苦儿微低了头，声调有丝沙哑。

苦儿“没有娘，苦儿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辛虹“可不敢这么叫了！”

女人又忙制止。

辛虹“你的娘可是仙宫的宫主，我只是她手下一个极不其眼的小侍女罢了。不可乱叫，万不可乱叫。”

苦儿“唉！真不懂娘您为什么总是这样。我不懂您说的什么仙宫，宫主那一套，我只知道您是一直将我拉扯带大的娘。”

苦儿虽是个十岁的孩子，可因为自小飘泊，身上有一种与年纪不相称的沧桑与成熟。

辛虹“苦儿！你是个聪明孩子，怎么会不懂呢？”

女子痛惜的目光看着他，心中一阵酸楚。

苦儿“不懂！就是不懂，也不想懂！”

苦儿低了头，轻声反驳。身子微微的发着颤，好似在强行隐忍。

辛虹“苦儿！”

女子见孩子如此表情，心痛，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苦儿“好了，以后我就叫您娘了！”

苦儿倔强的抬起头，强挤出一丝笑来。

苦儿“娘，这件事我就不听您的话了，这么多年这声称呼也是您应得。今天是我的生辰，我们娘俩好好的吃饭，不说不高兴的事了，好吗？”

辛虹“苦儿！”

面对着孩子的懂事，女子眼中不由泛起泪花。

苦儿“娘！”

苦儿却强撑着，弯起漂亮的唇角笑了又笑。

见他如此，女子无奈，只好也收起悲伤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