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狩猎

～1～

　　卡洛斯紧紧握住面前男人的手腕，匕首抵住他的脖颈。

　　“你在三天前撕开了一个裂痕，对吧？”卡洛斯把匕首微微向前推了一些，剑刃没入了男人的皮肤，一滴血珠从伤口中渗了出来，“给我们带来了不少困扰。”

　　“那是个意外！”男人拼命想要挣脱卡洛斯，但卡洛斯的手依然如同鹰爪一般箍在男人的手腕上。

　　“是的，都是意外，没有哪次不是意外。”卡洛斯一把扯下男人的手套，他的手已经变成了怪异的青紫色，有几块皮肤已经从手上剥落，露出散发紫色光芒的肌腱，“所有人都会为自己开脱，但受到的影响确实无可逆转的。”

　　“你是专家对吧？你会有办法的！”男人显然被自己身体可怕的变化吓到了，开始歇斯底里的地冲卡洛斯吼叫，疯狂的想要挣脱。

　　“抱歉，我们无能为力。”在卡洛斯说话的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对准了男人的颈动脉。

　　正当卡洛斯准备把匕首刺下去的同时，一只手攥住了他的手腕，五根手指如同钢钩一般嵌进卡洛斯的皮肉。

　　卡洛斯猛抬起头，一只散发着不祥紫色光芒的手臂冲破男人的胸膛伸了出来。

　　“你们就是这么工作的吗？”男人紧紧攥着卡洛斯的手腕，双眼透露出无尽的愤怒，但舌头似乎已经因为虚无的侵蚀而变得不听使唤，“杀死所有受害者？”

　　卡洛斯立刻从腰间拔出另一把短剑，割断了紧握着自己的手臂，半截手臂掉在地上，周围的绿草立刻枯萎发黄，断臂还在用手指艰难地向前爬行。

　　“对，就是这样！杀掉我！”男人还在咒骂着卡洛斯，全然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数条如同昆虫一般的附肢从他的背后伸出，胸口裂开一张巨口，口中露出不断跳动的心脏，身上开始长出多余的眼睛，原本的头颅的两旁又长出几颗如同脑袋一般的肉瘤。

　　男人——或者是这个姑且被称为男人的怪物——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话语已经因为可怕的异变而化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晚了啊。”卡洛斯摇了摇头，右手从背后取下一把弯刀，左手伸向腰间，搭在手铳的握柄上。

　　男人发狂般地冲向卡洛斯，卡洛斯没有动，直到男人冲到离自己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卡洛斯立刻抽出手铳，狂暴的元素粒子集中在枪口迸发而出，巨大的火舌吞没了男人越发畸形的大半个身子。

　　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向后退去，卡洛斯抓住机会挥起弯刀，砍下了男人的一条手臂。

　　男人紧紧咬住已经参差不齐的尖牙，胸口的巨口还在不断发出尖叫。

　　“从你被影响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是加害者了。”卡洛斯扳开击锤，再一次对准了男人。

　　男人张开胸前的巨口，背后的附肢狠狠戳在地面上，将身体举到半空之中，挥舞着已经异化为尖刺的双臂冲向卡洛斯。

　　卡洛斯再一次举起了手铳。

　　“我是为了更多人。”

　　手铳迎着太阳，狂暴的元素粒子再一次集结在枪口前，一粒弹丸冲出枪口，苍白的神圣火焰包裹在弹丸上冲向巨口。

　　弹丸轻而易举地穿过了男人的胸口，仿佛毫无阻拦，火焰烧毁了那颗充满邪能的心脏，顺着胸口爬向男人的周身，凡是火焰经过的地方都立即化为了焦炭。

　　男人的残骸掉在了地上。

　　卡洛斯走上前去，单膝跪在男人的遗骸前，口中念诵着哈纳斯的颂词，用手在残灰中拨弄，从中取出一颗透明的结晶，结晶里似乎有一团漆黑的胶状物在扭动着。

　　卡洛斯把结晶放在左手掌心，里面的胶状物剧烈的扭动起来，逐渐挥散在空气之中，一股黑气冲向天空。

　　“愿哈纳斯接纳你。”

　　～2～

　　卡洛斯走进寝室，寝室如同往常一样杂乱，狭小的房间被两个硕大无比的书架挤得更加密不透风，阳光几乎无法从窗户照射进来，整个房间的照明仅仅依靠床头的一盏油灯。

　　卡洛斯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他的左手还在隐隐灼烧一般的疼痛。

　　咚。

　　一声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卡洛斯片刻的宁静。

　　“你睡了吗？”门外传来一阵轻柔的女声，似乎有意压低声音，害怕吵到屋里的人。

　　“还没有。”卡洛斯赶紧从床上坐起来，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捧在手上，“你进来吧。”

　　一个女孩走进屋子，带上房门，双手背在背后，轻盈地走向卡洛斯。

　　“海丽娜，你来干嘛？”卡洛斯调整了一下坐姿，给海丽娜留出位置。

　　“你的手……还好吗？”海丽娜走近卡洛斯，顺势坐到了卡洛斯的身旁。

　　“我没事。”

　　卡洛斯似乎有意躲闪，海丽娜微微靠在卡洛斯身上，悄悄摸上了他的左手。

　　“我说过没事了。”卡洛斯想要把手抽走，但却被海丽娜牢牢按住。

　　“不像啊，嗯？”海丽娜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把卡洛斯的手拽到自己的面前。

　　他的手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但在皮下仿佛有无数黑色的丝线如同蚯蚓一般在蠕动着。

　　“你非得每次都自己消化吗？”海丽娜微微皱起眉头，双手握住卡洛斯的手掌，手指与掌心的缝隙之间放出丝丝金色的光芒，丝线扭动了几下便消散了，只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黑红色的血痕。

　　“咱们能先不谈这个吗？”卡洛斯放下手中的书，轻轻握住海丽娜的手，“你今天如何？”

　　“又被指导人救了一次。”海丽娜把身子的重心完全放在卡洛斯的身上，似乎是有意撒娇一样，“我可能这辈子也拿不到戒指喽。”

　　卡洛斯的手臂环住女孩，手放在海丽娜的头上。

　　“唔，没天赋可能就是这样吧。”卡洛斯抚摸着海丽娜的头发，“你家里也有钱，何必呢？”

　　女孩翻起眼睛看向卡洛斯的脸，卡洛斯感觉海丽娜的脸有些微微发烫。

　　“时间不早了。”海丽娜忽然说到。

　　“嗯……嗯，是啊。”

　　海丽娜站起身，拉开房门，对卡洛斯回眸一笑。

　　“明天见。”

　　～3～

　　“嘿，你知道我今天被分配到谁手里嘛？”海丽娜的身子微微前倾，双眼不住地上下打量卡洛斯。

　　“等会儿，这是不是意味着又有一个导师被你气走了？”卡洛斯轻轻敲了一下海丽娜的额头，“这次又是那个倒霉蛋？”

　　海丽娜一只手撑着脸颊，眼睛盯着卡洛斯，露齿而笑。

　　卡洛斯愣了一会，用手扶住了额头。

　　“我可能要去找长老聊聊了。”卡洛斯摇了摇头，“我？对吧？”

　　海丽娜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卡洛斯插起一块水果，递到海丽娜的嘴边。

　　“说说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