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三天陈艳和林志生就一起回来了，林志生被陈艳搀扶着，走得非常慢，每一步都像是在忍耐着巨大的疼痛，脸色憔悴了不少，胡子拉碴。

林光耀一见爸爸回来了一个猛扑过去抱住林志生的大腿。

林志生脸因为疼痛微微抽搐了一下，但还是强颜欢笑抱住小儿子：“我家儿子这几天在家有没有乖乖的？”

陈艳把手上提着的大袋子扔给林光遇：“你爸这几天换下来的衣服，你拿去洗了。”

林志生看她盯着自己于是开口：“没伤到骨头，就是有点疼，这几天去老王家的诊所吊水就行了，在医院住真是血贵，这钱省下来可以交你们俩几个学期的学费了，所以你要给我好好学习，别给我考这么丢人的分数，让你上高中就是要你考上大学找好工作好以后帮衬家里，帮衬弟弟的，赶紧听你妈的话，洗衣服去，别愣着了。”

林光遇的成绩虽不拔尖，但也没到差生的地步，果然是这样，在这个家里，无论是后妈还是亲爸，从来不会对她好好说话。

那之后的几天，林志生果然每天早上一瘸一拐走去附近的私人小诊所吊水，一开始陈艳还会搀扶着把他送到诊所，没几天就厌烦了，跑去麻将馆搓牌去了。

有天晚上，林志生和陈艳爆发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大型争吵。

林志生和陈艳虽然都是丧偶二婚，但是林志生一直被陈艳拿捏得死死的，陈艳不工作天天泡麻将馆他也从不催她去找工作，工资准时上交，陈艳要买什么贵重的首饰，林志生也从不抠搜，平时小吵小闹，林志生也尽量让着她，从不真正急眼，大概是陈艳天生懂得拴住男人的心，又大概是她给他们老陈家生了个男宝，总之在这一片夫妻吵架时不时能叫来警察调解的贫民窟，林志生和陈艳算得上模范夫妻。

所以，究竟是什么事能让这对模范夫妻吵成这样，林光遇很好奇，于是她蹲在隔板门后仔细听。

“我还没死呢？你就准备给我料理后事了？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你今天不给我说明白，这日子也别过了！”

“你看儿子还这么小，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以后要读大学，要娶老婆，我们家连个房子都没有，你打算一直挤在这个小破出租屋是你的事，我才不想儿子以后因为家里没房子连老婆都娶不到！我为咱儿子早做打算怎么了？还不都是你们老陈家的种？我容易吗我？豁出命给你生的儿子怎么就成我一个人的了？你天天在外跑长途，要是有个好歹……”

……

然后是锅碗瓢盆被掀翻在地的声音，以及林志生按打火机的声音，混杂着陈艳的哭声。

林光遇算是听明白了，经过这次车祸，陈艳意识到自己丈夫的职业是高危行业，随时都有可能在马路上出意外，于是危机感来了，万一挣钱的顶梁柱没了，她又吃不了苦，徐娘半老改嫁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将来只有上大姐要饭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