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冲的箭法其实是比渤王的要更高超些,毕竟两人年龄相差不大,但是疾冲是从小在王室接受最精英教育的人,请来的骑射老师都是溍国最顶尖的人才,和渤王这种半路出家的野路子不同。疾冲是一个技巧与实战并重的选手。
而渤王则胜在他那天生神力上,他射箭必然会射得更远些。按道理讲,其实疾冲自己都是这么想的,更不用说其他人,楚有祯,马摘星,宝娜,虽然有些没有见过疾冲射箭,但是也为疾冲捏一把冷汗。
说按道理讲,就意味着其实事实是没有道理可言。本来应该是毫无意外的渤王胜局,渤王甚至已经提前露出了招牌的微笑, 然而逐渐的,竟然是渤王那支弓箭率先势疲了下来,箭的速度一变慢,可想而知它便敌不过与它相对的阻力,很快就一个倒栽葱栽倒了地上,而原本连自己都不看好自己的疾冲的弓箭,竟然在渤王之后又向着远处飞了几百米,直到众人的视线都看不到那支弓箭是否是真的飞向了天狗,还是在中途掉落了。
马摘星、宝娜和疾冲高高悬起的心这才终于要落下来的时候,事情又发生了反转。随着疾冲的箭消失在眼前,远处竟然传来了一只狼的哀呼声,那让众人一听便立刻可以联想到,疾冲那一箭根本没有射中天上依旧蛮横的阻挡太阳光辉的天狗,而是射中了远处的一只狼。
疾冲不知道渤王是什么时候跟这群可恶的狼通了气,或者一开始他表示自己要射箭的时候他就已经和不远处他养的恶狼有了什么沟通来影响他。
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天越来越晴,天上的天狗食日,似乎,结束了。
疾冲当机立断,挑着眉点头道:“原来天狗的叫声是这样的啊,像狼一样。”
宝娜也连声附和,“是啊,王兄,宝娜还是第一次听到天狗的叫声呢,原来天狗就是天上的狼啊。”
宝娜语气天真活泼, 这个时候说出来反而让人真的相信,哦,原来天狗的叫声就是这个样子的。
然而偏偏,渤王怎么会让他们这么轻易的就得到迄貚王的信任呢。
“你射中的不是天狗,是本王的战狼。”
疾冲当然知道叫的那玩意儿是渤王的战狼,以来本来就没有人能射中什么天狗,二来,他听到狼叫声之后,就猜到了渤王会在这儿等着他。
他毫不心虚地看着渤王,“把天狗说成是自己的战狼,渤王真是好大的脸面。”
这话就是明着说渤王不要脸,把天狗硬说成是他的战狼。但是其实这会儿心虚的是疾冲,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有多强硬,心就有多虚。
毕竟,渤王这种城府极深的人和马摘星这样有点儿小机智的人不一样,他即便是临时想的计划,也一定十分周密,没有证据随意攀扯这样的行为,不会出现在渤王身上。
于是正如疾冲猜测的一样,渤王冷笑了一声,“那就是本王的战狼,本王有证据。”
疾冲头脑中疯狂的展开风暴想着渤王所说的证据究竟是什么。如果他说,自己能和狼对话,证明这就是他的战狼。
那么,自己就反驳他,“我们又听不懂狼话,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如果他向迄貚王展现自己与狼的亲密,那自己就回他,“毕竟是狼养大的,天狗不会是把你当儿子了吧?”
如果他说其他的战狼也和‘天狗’的关系好,那么就说,“毕竟是狼的祖宗,崇敬的情谊总该是有的吧?”
他几乎将可能出现的状况全都分析了个遍,应对的方法也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加之如今天狗食日正好在消散,也可以在迄貚王心中给自己加不少的信任分,这样算下来,自己的赢面还是很大的。
宝娜和马摘星两人的手紧紧地握着,手上被摁出的青白的痕迹证明了这两个人在听道渤王说证据之后的紧张之情比疾冲更甚
然而,渤王的证据,却没有一个是疾冲压中的。
就好像是高考时把大纲的知识掌握的滚瓜烂熟,考试却偏偏总是超纲一样,渤王的这个证据,很明显就超纲严重到已经是大学高等数学的知识了。
“我那站狼的腹部受过伤,就在今天来迄貚的路上, 被人用箭射伤了。”
疾冲一听心知要坏,可是他还是能勉强想到应对之法。而马摘星这个时候已经慌了神,她知道,渤王所说的证据是她无法辩驳的,而渤王利用了她的善良又一次地伤害了她。
“而有一位迄貚侍女,用自己的衣料帮它包扎过了。”
“马郡主,早先你扮作仕女,服侍本王,本王很是满意。你穿的那迄貚侍女服应该还在你的帐中吧?迄貚王查证便知,我那战狼身上用于包扎伤口的布料,正好能和马郡主那件衣服缺失的衣角严丝合缝。”
言尽于此,是傻子也能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而这时,又有渤王带来的侍卫及时将那只受了伤的战狼抬了回来,它的身上有两道箭伤,一道只是微微的擦伤,伤势不重,只是稍微出了一点血,另一道几乎深入骨骼,却被一块粉色的衣角包裹着,迄貚王一看便知是迄貚侍女的服饰。
况且,马摘星穿着迄貚侍女服饰进入迄貚的时候,有没有多做遮掩,不用渤王的侍卫作证,就有不下十人都看到了马摘星穿着缺了一角的迄貚服饰走过来。所以,是铁证如山,谁都无法辩驳。
迄貚王虽然耳根子有点软,但并不是没有判断力的傻子,他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疾冲所谓的射下天狗,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虽然渤王也跟他的反应一样,可是一来,渤王是跟在疾冲之后说的,按照一个耳根子软的大王的判断,这可能是渤王因为担心疾冲妖言惑众影响两国盟约不得已而为之。二来,炀国毕竟是盟约国,如果这件事情非要找一个主谋,或者说是非要怪罪一个人的话,那么他当然是将所有的罪责怪在主动挑起事端的疾冲一行人。
“迄貚以太阳为尊,你们竟然借此蒙骗本王,企图挑拨迄貚和炀国的关系,其心可异!”
没有丝毫可以辩解的机会,更何况刚才马摘星说话太不留情面,什么没有好下场啊的,那话谁回想起来都会恨不得弄死说话的人。
这个时候站出来为马摘星说话的人竟然是渤王。只不过虽然是替他们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却十分得意,满脸的小人得志的模样。
“大王,本王与郡主也算相识一场,虽说如今情意已逝,还是要顾忌马郡主的颜面。更何况她今天种种荒腔走板的行为,都只是因为旧情而起。只是本王希望一切适可而止,不要再横生风波。”
“既然渤王已经开口了,本王也无置喙的余地。”
更何况马摘星是溍王世子带来的,他就算恼怒,却也不能做什么实质性的举动伤害溍王世子。
“那我们就继续进帐,把酒言欢,好好讨论一下诗词歌赋。”
迄貚王和渤王的人解决了这些大麻烦,又欢天喜地地进去喝酒吃肉聊诗词歌赋和人生理想了,只剩下马摘星宝娜,还有机关算尽却依旧被算计的疾冲灰溜溜地回了宝娜为他们准备的营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