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视角~8

落月对人类没有期待，那个人再是如何与众不同，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一个足够鲜美的采补品而已，她早就见识过了人性的各种卑劣，对于人这种生物也没有了任何正面积极的情绪了。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近乎食物的存在，明明面对她时的表情时而羞涩，时而又强装镇定不像示弱地和她对答如流的人，按照秘笈上所说，他应该已经对自己有了好感，可是为什么他没有再做些什么呢？

落叶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他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明明都已经有了采花贼的接口了，她也给了他十足的借口，为什么不留下来以安慰自己的名义做些什么呢？

满脑子都是双修的程落月一百个想不通自己都这么勾引了，那个叫疾冲的小公子为什么还不和自己双修呢？

所以本该是满心如同清幽的古井一样没有任何波动，更不可能为了人类而有一丝动心的程落月，因为这个三翻四次拒绝和她亲热的人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之中。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她见过的男人，不是看到她就恨不得扑过来做些酱酱酿酿的事情，就是像林牧天那样，根本就没有心，任她长什么模样都比不过他三清祖师的画像吸引人。

疾冲是唯一一个，明明看上去对她就有好感的，却发乎情止乎礼的人。

他说好了初一来，中途竟然真的不曾再来过？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这个采补的猎物投入了太多的注意的程落月在不断的质疑疾冲，再质疑自己之中，好不容易挨到了初一。

初一这一日，难得落月刻意的装扮了一番，期盼自己的美人计的功力更甚能勾得他一举成人，既然他说了初一会来，那他一定会来，的吧？

她头一次这么期待每月两次在人群中奏琴。可是她从台后走到了台前，一眼望过去，他竟然根本就不在。

她又仔仔细细地将所有的人都看过一遍，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美的丑的，来看自己弹琴的人沾满了整个厅堂，却没有一个他。

又被骗了么？

在选择猎物的程度而言，她好像是个十足的失败者，每次标榜自己有洁癖，不像其他的狐狸一样饥不择食，可是挑来挑去，不是色鬼就是骗子。

她闷闷不乐地坐在了琴后，心中已经完全没有了弹琴的兴趣，只能怏怏地奏了一曲《高山流水》。

台下的男人们 听得如痴如醉，她却在心中鄙夷他们。连她想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倒是这样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沉迷个什么劲儿？

她也只是失落了一会儿，一支高山流水弹完了，那一点点因为自己的猎物没有出现的委屈也就散去了，她只是略有些惋惜，这样完美的猎物确实不好找了。

可是到了自己的角楼中，自己的屋门口，他竟然抱着胳膊那里等着她。落月吓了一跳，可是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了一丝欢喜。

这点欢喜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大概是食物失而复得的感觉吧。

她张口，语气中竟然不由地带了些嗔怪。“公子怎么在这儿等落月。落月弹曲，公子也不去听的吗？”

“自然是听了的，姑娘的高山流水弹的极好，意境也妙极。”

听到他准确的说出了自己方才所奏的曲子，落月心中似乎有什么说不清楚的情绪微微升起，好像一颗刚刚冒出头的嫩芽，在她的心上来回摆动着。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她只觉得自己有些委屈，说什么《高山流水》意境妙极，她根本就无心弹奏这样的曲子来讨好那些愚蠢的人类。

她依旧落寞道：“《高山流水》更需知音，可惜知音难觅，方才台下高朋满座，却无一人懂我。”

“虽说人海茫茫，知音难寻，但是姑娘若是不弃，在下愿做姑娘的子期。”

落月神色探究地看着他，这个人虽说总是很真诚，可是有的时候说话也并不能相信，因为有的时候是他为了和自己对峙故意说的。

把七分的情谊说成是十分，如今他这番状态很明显，就是这副样子的。

“怎么？看我这模样不像是能成为姑娘子期的那个人么？”

他勾唇笑了笑，那个笑带着几分邪气，让人更看不出他的真心。落月觉得一定是自己没有好好学习秘笈的缘故，否则为什么看他的表情如此扑朔迷离，没有办法从他的表情中探究到他的真心呢？

她嘟着嘴，有些委屈又有些后悔，要是她早点将那本秘笈吃透了，现在是不是也能将他吃透了？

“不是不信你，只是······”

只是人类都不可信赖，她不会把真心寄托给人类的。不，说错了，她本来也没有真心。“说要做落月知己的人，落月也见得不少，可是以来那些人如今也不知去了哪里，而来若是不懂落月琴音所叙，心中所思，又何谈知音？”

是啊，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够懂得她想的是什么了。也没有人在乎自己想的是什么了。

她心中有些落寞。不知道为什么这副落寞的情绪她向来隐藏的很好，竟然在这个人的面前不自觉地展露了出来。

没想到他竟然鲁莽地抓住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胸膛上。他的心跳十分平稳有力，她的手仿佛稍稍用力，就能将那颗心脏剖出来看看那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想要读懂一人之琴音，需要耐心，想要读懂一人之心声，更需要耐心。可我李······我疾冲，最不缺的就是耐心。若是姑娘愿意等我，我相信自己可以成为姑娘的子期，懂姑娘琴之所叙，心之所想。姑娘可愿给在下一个机会？”

是花言巧语，是想骗自己上钩的。

程落月在心里这样跟自己说了一遍又一遍，可是那沉稳的心跳，和他坚定的眼神分明不像是在作假。

为什么呢？是自己看不出么？还是，他这番话真的是肺腑之言？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人见了不到第二次面就这么真诚的说要当对方的知音的。他定然是有所图谋的。

又一次坚定了一番自己内心的程落月，带着些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不舍，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

“让公子一直站在门口等着， 是落月的不是，公子快些进屋吧。”

“疾冲。”

“什么？”

“我说，叫我疾冲就行了。”

好不容易劝自己冷静了下来的程落月总算是不会因为称呼之类的小事而生什么波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