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死对头

　　绕过那些颜色诡异显然是淬了毒的武器残片，荀悠走到了在场唯一一张没被打翻的桌子旁，眼含疑惑地看向了正坐着喝咖啡的维克多与菲利普。

　　“没事，小场面而已，只不过，今天还有明天没法开门做生意罢了。”放下杯子的菲利普先扫了一眼荀悠围裙上的口袋，然后一脸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闻言，荀悠看了一眼窗外的队伍，只见，门外正结伴离开的恶魔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不过，最近那群利维坦做的确实有些过火了，之前那笔赝品的账还没跟他们算呢，再加上这次居然敢直接上门砸场子，看来我们得挑个合适的时间，好好敲打敲打他们才行。”同样放下手中杯子的维克多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嗯，那就等到后天吧。”见维克多似乎不太赞同他的提议，菲利普指了指乱糟糟的店内，“今天把店里打扫干净，明天去召集帮手，这么算下来，正好后天就可以好好拾掇拾掇那些整天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

　　听着面色缓和了几分的维克多与菲利普之间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怎么多搞死几只利维坦，即便情商再低，荀悠也能看出他们，或者说，代表贪婪的玛门一族与代表嫉妒的利维坦一族之间的仇怨。

　　不过想到利维坦一族名为【存在剥夺】的血脉天赋，在回忆了一下由血脉天赋而来的名为【复拓】的血脉技能说明，荀悠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两个族群之间结仇的原因。

　　昨天启动斯威特之前，荀悠可是好好研究了一番他技能栏里的那一大堆技能，而【复拓】技能自然也不例外：

　　【复拓（剥夺）：复制某个指定对象，二者等级差距越低，技能成功率越高；对同一对象发动的技能次数越多，将该指定对象据为己有的几率越大；当成功将某一对象据为己有时，原有者将永久性地损失这一指定对象。】

　　这里需要注意的是，复拓技能并没有明确说明可复制对象的类型，也就是说，不光是金钱、装备、道具，甚至连身份、地位都可以复制，要是单单是复制也就算了，关键是，上述这些东西还有永久性遗失的可能。

　　对于贪婪成性的玛门一族来说，被其他恶魔成天惦记着自己的财富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因为被惦记了，就说明他们收集的财富足够多，这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肯定。

　　即使看到众多的复制品在眼前来回晃悠也没关系，反正，那些赝品的正品都在他们的小金库里待着，在他们眼里，那些带着赝品跑到他们炫耀的恶魔就跟小丑没什么区别。

　　但是，要是这些小丑敢胆大包天到把正品给据为己有，一旦被他们发现，那不好意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直接动手弄死你。

　　想象了一下斯威特从自己手里夺走了一枚铜币的场景，荀悠毫不犹豫地再次在脑海里扣下扳机，用调整成连射模式的猎枪直接把斯威特扫成了碎片。

　　这样看来，昨天斯威特释放的复拓技能接连失败也是好事，最起码，没惹怒荀悠的他捡回了一条小命。

　　只不过，既然玛门一族与利维坦一族关系这么差，那当初，菲利普为什么会制作出一个明显是模拟了嫉妒血脉的玩偶出来呢？当荀悠不太理解地把自己疑惑说出口时，菲利普则是两手一摊，给了她一个十分有玛门特色的答案：“因为下订单的恶魔给的金币多啊。而且不止订金，对方还把尾款也结清了。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不满足顾客的诉求呢？”

　　说着，菲利普的脸上露出了郁闷的表情，“只不过，我做好玩偶后，直到交易截止日也没等到她上门来取。结果，这玩偶就只能砸在我手里了。要不是有你，他现在还被我放在仓库里积灰呢。”

　　听到这个颇有玛门一族“拿钱办事”风格的回答，同样身为玛门的荀悠只惊讶了短短一瞬便迅速冷静了下来，接着，她再次开口问道：“既然委托者没有过来取，那您为什么不自己留着用呢？”

　　闻言，菲利普的视线游移了一下，他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地开口道：“咳咳，格洛瑞丝你也知道，觉醒了血脉之后，我们会在不知不觉间受到携带了大量信息的血脉之力的影响。想当初，我可是趁着他还没启动的时候，拆了他十几、几十呃，或者上百次？算了，反正拆了不止一次就是了。所以，比起我这里，只把他打成重伤的格洛瑞丝你那边更安全一些。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来问我，我很乐意为你提供售后服务的。当然，你如果想定制其他玩偶，也可以来找我。不过，我这里不接受退货或者换货。”

　　感情您之前动过不止一次手啊，荀悠默了默，她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斯威特，想到他现在是个身为制作者的爹不疼，下订单的金主娘不爱的小可怜，心里默默决定对他好一点。不过在那之前，身为员工的荀悠还得帮忙打扫店内卫生，她先是和其他玩偶一起将已经断气了的恶魔尸体扔出去，然后她拿着拖把开始清理地面上的血迹。

　　拖掉地板上最后一滩半干的粉色鲜血，荀悠将附带【自动清洁】特效的干净拖把放回了工具间。当准备返回店内的她拉开了工具间的门时，倚靠在门边的青年直接背对着她倒了进来。

　　被吓了一跳的荀悠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倒进工具间的青年直接砸在了坚硬的地板上，在后脑勺撞击在地面发出的巨响中，夹杂了一声痛呼。

　　认出地上那只捂着后脑勺在地板上缩成虾米的恶魔是菲利普后，荀悠上前几步，蹲在了菲利普的身侧，轻声问道：“菲利普医生？您还好吗？”

　　“没事，只是被路易斯的碎碎念还有这地板弄得有些头痛而已。”瞥了一眼地板上被他砸出来的坑，菲利普在后天找嫉妒之庭里的那群利维坦算账时会用到的账单末尾又添了一笔。然后，他眯了眯眼睛，语带不满地对荀悠抱怨着，“话说，格洛瑞丝，你可真狠心，居然也不扶我一把，赚零花钱的机会你就这么白白错过了，真是个不会赚钱的败家子。”

　　回忆起自己在医务室时曾经付给了芙蕾雅价值三枚铜币的“帮扶费”，还没养成随时随地赚钱的良好习惯的荀悠偏了偏头，为了压下错失三枚铜币的心痛感，她试图转移话题：“菲利普医生，我不太明白，路易斯先生不是您的玩偶吗？既然您被他的碎碎念搞得头痛，那么，您为什么不让他闭嘴呢？”

　　“……因为，路易斯爱碎碎念的性格是我亲自追加的。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就不该比照着复刻水晶里登场的最新人物，把他的性格设定修改成这样了。”说着，菲利普抹了把脸，露出了悔不当初的表情。

　　见菲利普十分想要穿越时空打醒过去追剧追入迷了的自己，荀悠不由得想道：

　　这就是现实版的“设定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吧。毕竟，某些平日里在二次元看起来很有魅力的性格，放到三次元的话，一开始新鲜感还在的那几天还好，时间一长，这些性格就变得不那么美好了。

　　不过，原来玩偶还可以追加性格设定啊，她一直以为在玩偶做好的那一刻，它们的性格就已经被固定下来了呢，没想到居然还有成长的余地啊。这让她觉得玩偶就像是各种养成游戏里的角色，只是不知道把一个玩偶培养到“成年”需要花费多长时间。

　　而关于玩偶的成年标准问题，身为资深【玩偶设计师】的菲利普直接两手一摊，表示他也不清楚：“问得好，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很想知道，但是，这个有关玩偶成长极限的课题，从玩偶问世以来就没有一只恶魔能完成。但是，为了能拿到怠惰之庭发放的【核心驱动】奖励，我还是决定试一试。要不然，我也不会有那个耐心，由着他们自由成长了。”

　　“不管怎么说，日常琐事有玩偶代劳，倒也省了我不少的事，那些能突破玩偶防御网的烦恶魔家伙也很少出现在我的面前，总的来说，拥有几个玩偶的好处还是挺多的。只要路易斯别仗着自己是可以不用换气的玩偶，就一口气在我耳边念叨我三个小时就好。”说到最后，菲利普下意识地抬手捂了捂自己的耳朵，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

　　闻言，荀悠瞅了一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工具间门口且脸色越来越黑的路易斯，觉得眼前这一幕和她躲在被窝里与朋友打电话吐槽父母唠叨，结果被从没关严的房门前经过的家长撞个正着的场面十分相似，作为过来人的她默默地在心里给菲利普点了根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