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溺篇·沉浮（30）

见心思被挑破，温情不说话了，慕云澈却因此眉眼愈发温柔，他上前牵住脸色羞红的温情，转头对魏无羡道。

慕云澈“你们聊吧，我带阿情去休息。”

语罢，二人相携而去，江澄怔怔望着，说不出是什么感受，许是失落，又许是庆幸，不过，那都已经不重要了。

江澄（晚吟）“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就和他们待在这里不回莲花坞了？”

魏无羡蹭了蹭鼻梁，非常不见外直接盘坐在小座上仰视着江澄，将不雅发挥到了极致。

魏婴（无羡）“夷陵云梦这么近，什么时候想回了就偷偷回去呗。”

见状，江澄抬脚便踹了魏无羡一脚，示意他好好坐着，别摆什么乱七八糟的坐姿，继而又半是讽刺半是嗤之以鼻道：

江澄（晚吟）“你想的倒是挺美。”

江澄还想说话，忽觉腿上一重，低头一看，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偷偷抱住了他的腿，正抬着圆圆的脸蛋，用圆圆的黑眼睛使劲儿瞅他。

温苑“阿娘，要阿娘……”

倒是个玉雪可爱的孩子，可惜江澄这个人毫无爱心，并且脸色因那声阿娘越来越黑。

江澄（晚吟）“魏无羡，这是哪来的小孩？把他拿开。”

闻言，魏无羡起身离座，一弯腰，便把这孩子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手臂上，轻声训道。

魏婴（无羡）“阿苑，说了多少次，不可以见人就抱腿，你怎么还抱啊？”

温苑神色怏怏，有些委屈的靠过去圈住魏无羡的脖颈奶声奶气道。

温苑“羡哥哥，阿苑要阿娘，阿娘什么回来啊？”

这话可难住魏无羡了，听那些温氏妇孺说，温苑的母亲早已死在穷奇道了，他要如何还一个活生生的阿娘给温苑？

沉默良久，魏无羡放下温苑，揉了揉他的头，露出一个略带安慰的笑容。

魏婴（无羡）“阿苑，你乖乖听话，过几天羡哥哥带你下山去找阿娘好不好？”

温苑“真的吗？”

魏婴（无羡）“真的，去找婆婆玩吧。”

温苑“好。”

温苑乖乖应声，而后跑向一个白发稀疏的婆婆面前，坐在她怀里玩起了布老虎，见状，江澄忽的讥嘲道：

江澄（晚吟）“那些家主还以为你和薛怜那个女魔头拉了群什么逆党余孽来占山为王，原来是一帮老弱妇孺，歪瓜裂枣。”

忽闻此言，魏无羡心底一惊，忙询问江澄。

魏婴（无羡）“江澄，你方才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女魔头？”

见魏无羡如此焦急的样子，江澄略感讶异，难道魏无羡不知道此事？他被薛怜蒙骗了？

江澄（晚吟）“你不知道？薛怜滥杀穷奇道近百名督工弟子，人证物证俱在，罪名已定。”

江澄（晚吟）“想必过不了多久，兰陵金氏便会召集各大仙门世家前来围剿乱葬岗了。”

说到这里，江澄才恍然想起自己来乱葬岗的目的，他正欲开口劝说，却听魏无羡满含轻蔑之意的话语。

魏婴（无羡）“人证物证？哪里来的？你们是如何肯定那证据是真的？”

魏婴（无羡）“况且那算什么滥杀，分明是他们自己贪得无厌，自食恶果。”

早在看到江澄的那一刻，魏无羡便预料到了，这次江澄来乱葬岗，绝不会是真的心平气和地找他闲谈的。

他知道，他们两人心中都始终有一根弦紧紧绷着，若无其事地聊到现在，故作平静地压抑了这么久，终有爆发的弦断一刻。

江澄（晚吟）“魏无羡！你还不明白吗？”

江澄（晚吟）“不管证据到底是真是假，只要他们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江澄（晚吟）“现在你跟我回莲花坞，不再多管薛怜和温氏余孽的闲事，就还有离开这趟浑水的机会。”

江澄（晚吟）“不然到时仙门百家围剿，你和温氏余孽，还有薛怜，都会被神魂俱灭，挫骨扬灰！”

正说着，江澄一把扯住魏无羡衣领，与他四目相对，魏无羡反手牢牢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抓的更紧，指如铁箍。

魏婴（无羡）“小怜儿与慕兄对我恩重如山，你让我如何弃他们而去？！”

魏婴（无羡）“如今小怜儿不知所踪，这些温氏妇孺只有我和慕兄护着。”

魏婴（无羡）“如果我和你走了，慕兄怎么办？温情怎么办？他们怎么办？！”

魏婴（无羡）“况且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帮我们把江叔叔和虞夫人的遗体送回来火化的！”

魏婴（无羡）“现在葬在莲花坞里的骨灰是谁送来的，我们被追杀时又是谁收留了我们！”

两人剑拔弩张对视一阵，半晌，江澄艰难的出声，此时的他声调已不复方才的铿锵有力。

江澄（晚吟）“魏无羡，你该清楚，你若执意要保薛怜那个女魔头，我就保不住你。”

魏无羡苦笑一声，他无法预料今后小怜儿还会做出什么事，与其等到那时东窗事发，陷入两难，倒不如现在斩断联系，以免自己日后祸及江家。

魏婴（无羡）“不必保我，弃了吧。”

此言一出，江澄的脸扭曲起来。

魏婴（无羡）“弃了吧，告知天下，我叛逃了，今后魏无羡无论做出什么事，都与云梦江氏无关。”

江澄气极反笑，终于松了拽着魏无羡衣领的那只手，本已扭曲的面色也恢复正常，他又变回了那个阴冷傲慢的江宗主。

江澄（晚吟）“既然如此，那就约战吧。”

魏无羡一怔，随后便答应下来。

魏婴（无羡）“好。”

他们相伴十几年，感情深厚，情逾手足，可现如今，到底还是刀剑相向了。

——

云梦江氏家主江澄约战夷陵老祖魏无羡，三日之后，在夷陵打了轰动无比的一架。

交涉失败，二人翻脸，大打出手，最终两败俱伤，各自口吐鲜血，痛骂对方离去，彻底撕破脸皮。

此战过后，江澄对外宣称：魏无羡叛逃家族，与众家公然为敌，云梦江氏已将其逐出，从此恩断义绝，划清界限。今后无论此人有何动作，一概与云梦江氏无关！

自此，此事方才彻底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