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溺篇·沉浮（13）

魏婴（无羡）“你……说什么？”

魏无羡不可置信的看着薛清和，他明明连她的神色都看不清，怎么就如此清晰的听见她所说的话呢？

薛棠（清和）“听不懂吗？我叫你滚。”

薛棠（清和）“滚回去，滚回你的云梦江氏去，少来多管闲事。”

薛清和眸底一片冷然，面色苍白却毫无任何表情的看着魏无羡，话语之中唯有几近令人窒息的平淡，仿佛魏无羡对她来说，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魏婴（无羡）“……小怜儿。”

魏无羡在听到那一声“滚”后便攥紧了手，沉默良久，他有很多话想问想说，想问她为何总是这样，可是，到了嘴边却只余一声轻唤。

薛棠（清和）“魏公子，我名为薛清和，不是什么小怜儿。”

薛棠（清和）“还请魏公子别再管我的事，我的事情，本就与你无关。”

薛清和看着魏无羡眼里有什么的东西在一点一点破碎，心尖不可抑制的泛起一阵刺痛，可她知道，她不能心软。

魏无羡嘴唇微颤，面色从不可置信渐渐趋于平静，但从刚才起便攥紧的手却并未放松分毫，甚至，越攥越紧。

魏婴（无羡）“……”

那双凤眸里透露出了太多的情绪，最终化为一抹薛清和看不懂的情绪，似哀，似悲，又似委屈，种种情绪皆入薛清和的眼底。

她想，他该是生气了吧？他是要离开了吧？这样也好，那般好的他，本就该活在阳光之下，而她，到底是，不配。

心里虽想了这么多，但薛清和面上仍保持着冰冷，她轻呼出一声浊气，倏然背过身去，眼帘之下闪过不舍。

薛棠（清和）“魏公子，请回吧，你应当清楚，何为道不同不相为谋。”

薛清和话语里仍带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冷淡，她的周围只余一阵愈演愈烈的雨声。

她越来越听不清身后的动静了，但她不敢让自己回头，她怕自己一回头就忍不住会去追逐那抹玄色身影。

那抹照亮她黑暗迷途的光，那抹拉她离开无间深渊的光，那抹她贪心的想要握在手心的光，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

她微微抬头，任由雨水打落在自己的脸上，却忽然感觉背后传来一股温暖，那抹温暖带着莲花清香覆上她的腰际，将她拥入怀中，拦腰抱着。

薛棠（清和）“你干什么！”

薛棠（清和）“放开我！我叫你滚你听不到吗？！”

薛棠（清和）“滚啊——！我叫你滚啊，魏无羡，你滚啊……”

她挣扎着，嘶吼着，可腰间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却从未松开分毫，他的下颔搭在她的肩上，他的薄唇贴近她的脖颈，语调委屈的控诉着。

魏婴（无羡）“小怜儿……”

魏婴（无羡）“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魏婴（无羡）“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他的声音湮没在喧嚣的雨声里，却真切的传入薛清和耳畔，挣扎与嘶吼戛然而止，她安静下来，却未语。

半晌，薛清和轻叹一声，语调变回一如既往的亲昵宠溺，然而说出口的话却如针刺一般刺痛了魏无羡的心。

薛棠（清和）“阿羡，乖，听我一句劝，回你的云梦江氏去吧。”

薛棠（清和）“不要一时冲动犯傻，今日你说的这话，我就当没听见。”

薛棠（清和）“你，我也就当没见过，回去吧，云梦江氏才是你的家。”

薛清和轻柔的拍了拍魏无羡覆在她腰际的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掌，示意魏无羡松开她。

然而负距离贴在薛清和背后的身影依旧不为所动，随后魏无羡闷闷的声调从她背后传来，一字一句的敲击着她的心。

魏婴（无羡）“你都还在这里，你叫我怎么回去？你叫我如何安心回云梦？”

魏婴（无羡）“小怜儿，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羡羡真的不想再和你分开了。”

魏无羡越说越委屈，覆在薛清和腰际的指尖也越收越紧，声调也染上几丝撒娇的意味。

薛棠（清和）“阿羡，你可想好了？”

薛清和轻叹一声，手覆在自己双眸上，她承认，她心软了，她怎么舍得拒绝魏无羡？怎么舍得让他难过？

薛棠（清和）“你若随我，这一去，便是真正的离经叛道，不容回头。”

魏无羡笑了，笑得明媚灿烂又夺目，仿佛他还是曾经那个玄衣潇洒不羁的少年郎一般。

不，不是仿佛，是他本就还是那个少年郎，即使经历万千苦难，仍葆赤子之心的少年郎，从未变过。

这也是魏无羡吸引她的地方，他能在深渊之中坚守本心，可薛清和不能，没人比她更清楚自己距离深渊，其实只有一步之遥。

而魏无羡，便是她的光，她的救赎，是她拼尽全力也想追寻的温暖。

无间太冷，她不想待，深渊太黑，她不想待，人间太脏，她也不想待，可倘若人间有他，她便贪心的想要留下，这就是她活下去的理由。

魏婴（无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魏无羡没有多说什么，仅仅只说了这一句话，但，薛清和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罢了，最差也不过是再次被那群仙门百家围剿而已，到时她全力护着他便是，至于其他的，稍后再想。

薛棠（清和）“既如此，那便走吧。”

二人带着一众以温情温宁为首的温氏家眷及手下修士策马向夷陵乱葬岗的方位奔去。

然而，就在众人马上就要出穷奇道之时，一道素衣如雪的身影执着油纸伞款款而来，挡在了薛清和同魏无羡面前。

魏婴（无羡）“蓝湛，你来阻我们？”

蓝忘机不答，他目光复杂的看着未曾正视他的薛清和。

他眼眶微红，泛着显而易见的失落，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显的表露自己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