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溺篇·游离（20）

一行人刚到那里，便见村民们正虔诚的跪拜着墓碑，而在坟冢的一旁的枭鸟已经被碾成一团肉泥，但村民们却还未恢复正常。

众人不敢冒然上前，仔细观察一番，这才发现村民们跪拜的并非是墓碑，而是立于墓碑前的人。

魏婴（无羡）“小怜儿！”

薛清和并未回身答话，见此，魏无羡便要朝薛清和走去，蓝忘机眉头一皱，抬手阻挡了魏无羡的步伐。

魏婴（无羡）“蓝湛？”

蓝湛（忘机）“别过去。”

他感觉到了，薛清和身上浓烈的怨气，那种感觉和那时，一模一样。

聂怀桑“又来了！她又来了！”

聂怀桑一个劲的往魏无羡身后躲，紧紧的抓着魏无羡的衣角。

聂怀桑“魏兄救命啊！”

魏无羡和江澄面面相觑，二人是一脸不解，不明白聂怀桑为何如此恐惧，唯有蓝忘机剜了聂怀桑一眼。

蓝湛（忘机）“噤声。”

蓝湛（忘机）“不靠近她，她便不会伤人。”

这下子除了蓝忘机外，众人都茫然了。

魏婴（无羡）“蓝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魏无羡说着又转头看向一直扒拉着他衣服的聂怀桑，他一把扯回自己的衣服开口问道。

魏婴（无羡）“还有，聂兄你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聂怀桑缩了缩脑袋，犹豫的开口。

聂怀桑“这个……”

聂怀桑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蓝忘机，终是没有开口，毕竟蓝曦臣曾经私下找过他请他保密关于那日的事。

更何况蓝忘机还在这里，他哪里敢告诉魏无羡，况且方才他还看见蓝忘机看了他一眼，这下子他就更加不敢说了。

聂怀桑“魏兄……我不能说。”

然而此刻一直杵在墓碑面前，周围萦绕着怨气的薛清和却陷入了梦魇幻境之中。

——

梦魇幻境中，灵镜山，明镜殿。

曾经一派祥和平静的灵镜山早已变成一片怨气缭绕的荒芜之地。

放眼望去，满是满天飞舞的枯枝烂叶和看不到尽头的无边怨气，全然不复曾经的勃勃生机。

薛清和一步一步向着明镜殿而去，越是靠近她的心就越是疼痛，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心脏似的。

薛棠（清和）“阿爹…阿娘……”

她失神的喃喃自语着，连自己已经泪流满面都没有发觉，而此时，她已步入明镜殿。

只见一姑娘安静的坐在殿中主座上闭目养神着，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她的容貌。

一袭红衣如火，肤白若雪，薄如轻纱的红纱上绣着大片大片寓意高贵与神圣的红莲，盈盈不及一握的腰间还挂着一枚古朴银铃。

薛棠（清和）（这是…我的银铃？怎么会在这个人身上？难道说……）

而她周围若有若无的阴风鬼影，腕间随风飘然而起的如雪白绫为她本就姝丽的身姿更加增添几分诡魅，衬得她妖魅又诡异。

薛棠（清和）“你……是我吗？”

主座上的闭目休憩的姑娘似是听到薛清和的问话，倏然睁开双眸看向薛清和所在的方向。

她的双目似星，仿佛一汪秋水，在这喧嚣的尘世中熠熠生辉，只是这眸中却没了曾经暖人心扉的光，只溢满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恨意。

薛重亥“来了啊。”

来？谁来了？薛清和不明所以，她顺着姑娘的视线看去，便瞧见一身着阳炎烈焰袍的男子缓缓从殿外走来。

温望“薛姑娘……”

被人唤出姓氏的姑娘似是没想到男子会出现在这里，随即又好像想到了什么，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嗤笑一声。

薛重亥“温望，你来这里做什么？又是来劝本座讲和的吗？”

薛重亥“本座说过，那些人是罪有应得，杀了人就该付出代价！”

望着姑娘没有焦距、眼底却充满愤怒的深黯瞳眸，温望依然保持着自己的温文尔雅，不疾不徐的开口：

温望“薛姑娘，你误会了，我此次并非是来劝和的。”

忽闻此言，姑娘一瞬了然，她默了默，复杂的看着温望，半晌才启唇道：

薛重亥“我知道现在温卯已经带着仙门百家攻上来了。”

她明白温望是来做什么的，但她该报的都已经报了，她所有在乎的人都死了。

族人们死了，爹娘死了，云澈也为了护她周全被乱刀砍死。

如今大仇得报，她早已经没有活着的必要了，只是……

薛棠（清和）“小玄武……”

薛清和不自觉的看向姑娘怀里的那只小玄武，它全身通体漆黑，壳上还有着薛清和看不懂的咒纹。

小玄武感觉不到周围的异样，全身放松的趴在姑娘的怀里休憩着，一副乖巧无害的模样。

可薛清和却莫名觉得小玄武并非如表面上的那般无害。

小玄武很通灵性，会在她饿的时候替她寻找食物，会在她无处躲藏时指引她，会在她被追杀之时变成玄武保护她。

世人都说是她用阴铁控制玄武屠戮仙门中人，可谁又知若是没有玄武，她薛重亥根本就活不到现在，更遑论是复仇。

薛重亥“温望，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我不想走，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薛重亥“有些恩怨，我与你嫡兄之间，总归是要做个了断的。”

温望是她被各方世家追杀时结识的，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救她，她很感谢温望，但他的恩情她无以为报，唯有来世再报了。

薛重亥“如果可以，请你帮我安置好小玄武和那把剑。”

小玄武护她良多，她早已将它当作家人了。

温望“薛姑娘，你真的想好了吗？”

薛重亥“我意已决。”

温望轻叹，他知道这位薛姑娘从未滥杀无辜，她所杀之人，均是手染过她族人鲜血之人。

可她明明可以将那些人抓住后交于仙门百家名列前茅的五大世家处理，为何非要杀了他们，走这条注定是死的路呢？

温望“如此，我便带它走了。”

姑娘背身而立并不回话，温望轻手轻脚的走到主座上将仍处于休憩的玄武抱在怀里，又拿起一旁的阴铁剑。

温望一路朝殿门步去，将要出殿时，他回过身来，视线转向那姑娘，看她依旧背对着他，他怜惜般的轻叹一气。

温望“薛姑娘，珍重。”

姑娘浑身一震，缓缓的回身看向殿门外，可那里早已没有了温望的身影。

薛重亥“……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