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玄正十七年,一座无人问津的荒宅之中。
一面容姣好的白衣女子瘫倒在地上,身躯颤抖不止,她手腕上的三道狰狞见骨的伤口还在源源不断的流着鲜血。
渐渐的,那女子手腕的三道伤口慢慢复合成三道犹如利器划过的狰狞伤痕,而流下的鲜血全部渗入了她身下的圆环咒阵上。
不知过了多久,清醒过来的白衣女子慢慢的从地上爬起,迷茫的扫视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和这满屋子的狼藉。
薛棠(清和)“这里是……”
薛棠(清和)“我…我这是夺人舍了?”
该死,现在她一头撞死自己还来得及吗?她还想回无间好好死着呢!
薛清和烦燥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忽然注意到手腕的三道深可见骨的疤痕。
薛棠(清和)“这是?!献舍禁术?!”
薛清和震惊的看着手腕上的三道疤痕,原来,她不是夺了别人的舍——而是被人献舍了!
“献舍”的本质是一种诅咒,发阵施术者以凶器自残,在身上割出伤口,用自己的血画出阵法和咒文,坐于环阵中央。
以肉身献给邪灵、魂魄归大地为代价,召唤一位十恶不赦的厉鬼邪神,祈求邪灵上身完成自己的愿望。
薛棠(清和)“愿望?看样子这具身体的愿望就是报仇杀人了。”
薛棠(清和)“你召唤谁不好?非得要召唤我薛清和?!”
可现在又能如何呢?她既然被人强行献了舍,就必须为施术者实现愿望。
若是附身者不实现施术者的愿望,便会元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虽说她现在已经算的上是不得超生了。
薛棠(清和)“我在地下待的好好的,你这人拉我上来做什么。”
薛棠(清和)“既找人报仇你找谁不行,非得要找本座,何必如此。”
她无力的瘫坐着,手边正是一本禁术残卷,薛清和还未来得及翻看,丹田之处便如有一团烈火在燃烧似的,让她连身子都直不起来。
薛棠(清和)“该死,好歹也是个修仙的,怎么身子竟如此之弱?”
薛清和艰难的起身将她身下的献舍阵法毁尸灭迹,绝对不能让人发现她是被献舍之人!
毁的差不多后,灼烧感达到顶峰,渐渐的又蔓延至全身,脑袋像是被人一下又一下的撞击似的头痛欲裂。
她踉跄着摔倒,脑袋传来剧烈的疼痛,愈发模糊的视线中只余一枚古朴银铃,薛清和下意识将那银铃攥在手里……
薛棠(清和)(本座恐怕是古往今来第一例刚回来就死掉的厉鬼邪神吧……)
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她这般想着。
——
再次睁眼之际,入目的是一片素白蓝,萦绕在鼻间的是安神香的气味,但薛清和只觉头痛欲裂。
此刻她对于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点印象也没有,包括她的身份,她的一切的一切。
蓝涣(曦臣)“姑娘。”
薛清和微微一愣,循声看去,这才发现原来房间里一直立着一个人。
她抓紧被褥,满脸戒备的看着那一袭蓝衣,手执玉箫的公子。
薛棠(清和)“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这里又是哪里?”
薛清和一连串问题问着蓝曦臣,蓝曦臣见榻上的女子如此戒备,不由的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试图让她放松戒备。
蓝涣(曦臣)“姑娘不必如此戒备,这里是姑苏蓝氏仙府云深不知处。”
蓝涣(曦臣)“我是姑苏蓝氏现任家主,蓝曦臣,姑娘可唤我泽芜君。”
薛清和不语,心下思索着关于这个姑苏蓝氏的一切信息,蓝姓?好耳熟的姓氏……
薛清和正思索着,那厢蓝曦臣又开口。
蓝涣(曦臣)“不知姑娘为何会孤身一人出现在三十里外的荒宅之中?”
忽闻此言,薛清和露出一抹显而易见的疑惑,眸中溢满迷茫。
薛棠(清和)“我一个人,出现在荒宅?”
见状,蓝曦臣温和的神情少见的出现不解,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蓝涣(曦臣)“没错,之前曦臣正追捕一作崇恶灵,却不想被其引困荒宅。”
蓝涣(曦臣)“我将其捕捉后便发现姑娘孤身一人昏倒在屋内不醒人事。”
蓝涣(曦臣)“所以曦臣便自作主张将姑娘带了回来,还望姑娘见谅。”
薛清和恍然大悟,慢慢放松了戒备,既然他救了她,那他大概不会害她。
薛棠(清和)“原来如此,多谢泽芜君出手相救,只是,我不记得自己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了。”
果然如蓝曦臣猜想的一样,这位芳龄不过十四的姑娘是失忆了,这可如何是好……
蓝涣(曦臣)“既如此,姑娘不如便暂时留在蓝氏如何?”
蓝涣(曦臣)“等姑娘想起来后再离开云深不知处也不迟。”
听此一言,薛清和满脸不解,这个人,怎的如此没有防人之心,就不怕她是坏人吗?
薛棠(清和)“那便多谢泽芜君了。”
蓝曦臣笑了笑。
蓝涣(曦臣)“无妨,不过不知姑娘可还记得自己的姓名?”
听到这问,薛清和顿时怔住,脑海中几近本能的浮现出一个名——小怜儿,紧接着便是一道满含笑意,仿佛情人般低喃絮语的女子唤声。
红裙女子“小怜儿,过来。”
女子美目流转,眉眼含春,总是着凤冠霞帔,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眼里却如泥沼般晦涩难懂,让人不自觉的被其吸引,轻而易举的陷入那片泥沼中挣扎不得。
红裙女子“我的小怜儿这般惹人怜,叔母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如同蛊惑人心的精怪般总是说出那些似是而非的言语,每次直视时那双瞳眸时,总会倒映着她的身影,却又好像是在透过她注视谁。
红裙女子“怜儿,过来看看,卧病在床的这个人,是叔母的夫君呢。”
仿佛是触碰到最深刻的记忆阀门,一段清晰而鲜明的画面如潮水般轰然浮现在薛清和眼前。
???“阿瑾…阿瑾……”
躺在榻上的人很瘦,脸色惨白,凹陷的眼瞳浑浑噩噩,好像听不见似的,枯瘦如柴的手紧紧抓着一件物什,低喃着一个称谓。
红裙女子“薛衍,我带她来见你了。”
低喃骤止,榻上的男人转动脑袋,在看到伫在榻侧的她的那一瞬,凹陷的双瞳蓦然多了些光彩与癫狂。
???“阿瑾!阿瑾!”
仿佛早已刻入骨血般,她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个男人,在面对她时出现的表情,憎恨、爱恋、嫌恶、痴迷。
画面到这里便戛然而止,薛清和倏然抬头看向蓝曦臣,眼底微闪,随即答道:
薛棠(清和)“怜。”
薛棠(清和)“我的名里有个怜字。”
蓝曦臣笑了笑,点了点头。
蓝涣(曦臣)“阿怜姑娘。”
薛清和也笑了。
薛棠(清和)“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