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普诺线)
故事发生的时间,是战火纷飞、两国交战的那几个日子,索岚达军队一举突破城门,把当地一些人们视作俘虏进行抓捕行动,黑白发色的少女就是其中的一员。而她,就是这个故事的主人公:诺埃尔。
她一路被迫跟随着携带武器的士兵,最后士兵把他们关押到阴暗潮湿的监狱。
那时她知道,她作为俘虏的命运已经注定——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是那个女孩把光明奉上,让诺埃尔重新拾起希望。
在诺埃尔的眼里,这位少女是太阳、是她心中所能想到的一切美好的事物化作而成的。
她主张平等互助,因此时常会偷偷来到监狱看望俘虏。可以这样说,如果不是她,那几碗唤作稀饭却一粒米都没有的汤水是绝对无法充饥的,那干裂的唇也证实他们除此之外几乎喝不到水。
人几天不喝水,则会致死。他们迟早会成为这牢房里的几具尸体。
诺埃尔听看守的士兵说过。
她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在潮湿的环境呆太久,但为了确保他们的生命安全,即使病情发作,咳出鲜血的时候也会拖着不适的身体,坚持去照顾俘虏们。
诺埃尔觉得,少女的身上正无时无刻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诺埃尔当时并不知道她的姓名,只是听士兵们称呼她为圣女大人。
她唯一记得的,是少女腰间佩戴的那个白玉玉佩。
作为圣女,她公然带领其他人在行刑当天赶到现场,拦住两秒后就被放下来的刀锋。
她很坚强,她很勇敢,她很善良。
如果没有她,诺埃尔已在刀下丧命。
被救出来后,诺埃尔偶然与她成为了朋友,而待在她身边的日子,算是她在这座异城拥有的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
她就是普雅。
诺埃尔终于见到身旁发着光却不像监狱那样昏黄的灯火、它很温暖。
她又有了家。
为了报答普雅,诺埃尔选择留下来。
普雅细心地处理好了诺埃尔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这些都是鞭子的鞭打造成的。与此同时,她在城里安顿好了被抓过来的艾茨拉人民,赐给他们合法的居民身份。
他们再也不用为饥饿和生存的问题所困扰。
诺埃尔特别地敬佩她,这个女孩以一己之力带动其他人变动索岚达部分残忍的法律法规,又妥善处理好了两国人民之间的关系。
索岚达得以兴荣。
但好景不长,普雅死亡了。
人们都不知道她的死因,唯有诺埃尔知道。
普雅是为了救她而死的。
这个坚强的女孩克服着病魔的折磨,那时诺埃尔都相信,她将来一定可以找到治疗疾病的方法,重新恢复健康。只不过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另一个梦魇却抢先到来——这个使得诺埃尔十分痛苦的病,雪变症。
这也是悲怆乐章的开始。
她喜欢普雅这个女孩,非常喜欢。
自从第一眼见到她,诺埃尔就喜欢上了她;普雅的温柔、关怀倾注进诺埃尔干涸的内心。“普雅是我的全部,是我的全世界。”
雪变症使她变得虚弱,身体的冰凉并不能藏住血液的温热。诺埃尔想要自己打开禁锢的枷锁,后来才发现自己小看了它。
这不是一般的病症,那刺骨的冰霜时刻准备侵入少女的血管,像凶猛的巨兽伸出利爪,在心脏处引发凉意。
它排斥一切温热的东西,却又使患者想尽办法接近光和热,这种寒冷铭刻在骨头上,随之而来的欲望诺埃尔是控制不了的。
当丧失生命的鸟儿猛地坠落到地上,诺埃尔不过是不经意间瞟了一眼,鲜血顺着地面上凹凸不平的裂痕流淌至她的脚边,粘稠的液体被踩出声音。
挪不开视线了啊。
诺埃尔将双手放在了留有血的地上,一时间手变成了鲜红。待她回过神,恐惧感油然而生,诺埃尔连忙冲洗掉手上的血。
“我看向鲜血时,就像一个渴望吃掉猎物的野兽。”
令诺埃尔没想到的是,普雅碰巧路过见到了当时的场景,并从某位智者那里知道了雪变症。
甚至,她还比自己提前做出了行动。
“诺埃尔,我要出去一下,等着我。”普雅叮嘱诺埃尔不要跟上来,让她在原地等自己回来。
见那愈行愈远的身影,诺埃尔想开口对她说一句“等一下”,本已伸出去的手不知为何停顿在半空中,两人的手刚好错开。
诺埃尔后悔当初没有拉住她的手。
————
“圣女大人,你所说的……是雪变症吧。”普雅找到了索岚达著名的一名智者,把自己看到的都告诉了他。
“雪变症?”
“没错。通常是两人关系没有得到发展才会患上这种病。”他缓缓说道,“时间期限为七天,七天之后,她必会死去。治疗方法是患者亲手杀死心爱之人,反之,对方自杀也能有同样的效果。或者……”
或者两人相拥,把自己的几滴鲜血滴在患者身上即可治愈雪变症。
可惜圣女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她急切地想要救诺埃尔,因此没有听完这整句话便匆匆离开。
若时间能够重来,诺埃尔最想对普雅说的话是——
“不要离开,把话听完。”
诺埃尔找到那位智者时,他只是说了一句,“快去钟楼找圣女大人,不然就来不及了。”
她爬上钟楼一层层的阶梯,汗水已浸湿了衣裳,跑到顶层的平台时,诺埃尔望见普雅正站在中心,透过彩色玻璃散射进钟楼的光打在她的脸上。“普雅,你准备干什么……”
“诺埃尔,我会救你的。”她从暗处看到了普雅背后藏着的那把小刀。
“病魔总有一天会把我的身体折磨得不成样子,这是命中注定的,这是我的命。”她从背后拿出了小刀,在阳光的照耀下,锐利的棱角发出光芒。
“如果死神真的要从我们两个人之间带走一个人,我一定会把你挡在身后,自己跟他走。这就是我的选择。”
“因为诺埃尔啊……你的命比我的有价值,我本就命不久矣。况且,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离开?”
她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
难道我就会忍心看着你在我眼前死去?
“普雅,你听我说,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方……”普雅举起了小刀,诺埃尔一惊,毫不犹豫冲向了她,“等等!”
离她成功夺走普雅手里的锐器,仅仅只差一步之遥。
手起刀落,尖锐的小刀刺穿了少女的身体,她缓缓倒下,血液喷涌而出,小声喃喃道,“终于从噩梦里解脱了啊。”然后如同断了丝线的木偶般无力地倒在地上。
那枚玉佩重重的摔到地上,碎成了几块碎片,有几滴鲜血飞溅到碎片的表面。
钟楼的大钟被敲出沉闷的声音,少女带着温柔与笑颜离开了这个世间。
或许这就是上天给她们两个人定下的结局。又或许这一切都是注定的、无法改变。
一向谨慎的圣女为了对方没有选择耐心听完智者的话;一向冷淡的少女为了对方不顾一切地朝她呐喊。
那么如果,是普雅在去找智者之前,就已经擅自决定要就此离开了,所以她才选择以自己的死亡换来诺埃尔的生。
这个我们不得而知。
这是普雅对诺埃尔的救赎。
实际上,她也拯救了她自己。
圣女的死讯传播开来,人们都非常的悲伤,不久以后,索岚达的军队便成功突破了防御,这维持了许多天的交战将要结束了。
战争终结的一天,她站在高楼,眺望着被火焰包裹的家乡,此时的她成为了索岚达新一任圣女。诺埃尔沉重地说了一句话。
“永别了,艾茨拉。”
她掩饰自己的泪水,毅然回头关上了门。洁白的裙摆拖曳在地上,剩下的不过是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她轻轻地拿起玉佩——虽然重新把碎片粘到一起,但还是留下了几道细长的裂痕。
在玉佩上落下温柔的一吻,手指摩挲着玉佩表面变干的血迹。
“永别了,普雅。”
巨大的雕像在几日后就建造完成,雕像的介绍这样写着,“您的事迹将永远被铭记。”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愿在天堂幸福,我永远爱着的女孩。”
当然,这句话是诺埃尔亲手雕刻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