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次争吵过后，进忠已经有些时日未去永寿宫了。

他本想着先躲卫嬿婉一阵子，也冷静一下自己。

谁知那人竟在这个时候病了。

春蝉递消息来告诉他，卫嬿婉突然昏迷，醒来后像变了个人似的，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还不停问他的事，请他得空赶紧过来看看。

这好端端的人，怎么自己躲了她几天就病了？

再者说了，以他炩主儿的性子，真病了也是先借机向皇上博取些怜爱来争宠，哪里还需要自己去指点了。

这会子找上他，只怕是凌云彻被送走了，才想起来在宫中唯有他这份倚仗了吧。

进忠冷笑，决定还是先去看看卫嬿婉唱的是哪出戏。

一进门，春蝉见到他，像见到救命稻草似的，赶紧凑了上来。

“进忠公公，您可算来了，您快看看主儿吧…”

这份焦急倒不像是装的，进忠瞧着她慌乱的神色，暗自皱了眉。

“怎么了这是？”

“回公公话，我们主儿昨日突然昏厥，醒来后见到奴婢惊惧不已…好容易冷静下来了，又开始说胡话，问公公您在哪，还问奴婢如今是哪一年…这可如何是好啊…”

进忠往寝殿瞟了眼，那里面昏暗着，看不出什么端倪。

“在这守着，我进去看看炩主儿。”

寝殿内，卫嬿婉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愣，瞧见来者是进忠，原本有些空洞的目光添上一抹喜色。

“你来了…”

进忠将她神情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心中疑虑更甚，站在边上沉吟片刻，终是缓步走到她榻边坐下。

“炩主儿的事奴才都听春蝉说了，您这是怎么了？”

卫嬿婉细细的瞧着他，又拉过他的手，仿佛是为了确认他真的在这似的，进忠还未来得及惊讶，面前这娇小的人儿便扑进了他的怀里。

进忠被这始料未及的举动吓愣住了，听着怀里的人开始小声的抽泣，他才发觉她竟抱着自己哭了。

心情复杂的抬手抚上她因哭泣而颤抖的脊背，开口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温柔，“炩主儿别哭，出什么事了，奴才给您想办法。”

卫嬿婉听着这人熟悉又宠溺的语气，哭的更凶了。

“本宫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梦，梦里你死了，再也没人护着本宫…所有人、她们所有人都欺负本宫…”

她抽噎了一下，没有说梦里是她杀死的进忠。

“进忠…本宫好怕…”

那梦境真实又冗长，仿佛是她真真切切的经历过那几十年，梦里的她害了很多人，最终被皇上以牵机引赐死。

她还清晰的记得那毒药发作的痛楚，记得对进忠的愧疚和日夜的思念，醒来却发现自己却还好端端的在永寿宫，她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从梦中醒来，还是死后来到了梦中。

她只知道如今再见到进忠，已是跟以往全然不同的感觉了。

进忠自然不知道她都经历了些什么，听到她这么说，也只当她是梦魇了，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堂堂的一宫之主炩妃娘娘，前几天还在跟他趾高气昂的大发脾气，如今不过是在梦里受了欺负，就又抱着他哭哭啼啼，说出去还不得叫人笑掉大牙。

心里边悄悄这么想着，面上仍是一脸关切之色，柔声哄着怀里的人。

“炩主儿您看这话说的，奴才不是好好儿的在这呢吗，有什么事啊奴才给您出主意，不会有人欺负您的。”

哎。

不就是怕吵完架不管她了嘛，他才没这么小心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