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叁.色彩尽失【今昔篇】

山坡.

一袭红衣男子居高临下，双目微眯，面无表情地俯瞰全仙境，却目无焦距，这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入不了他的眼。

天边，一点红色越来越近，甚至已经听到了它的啼鸣。

那只全身朱红的凤凰悠悠落在他身后，逐渐化为一男一女。

火燎耶可查出是谁？

昨日火燎耶目睹两束光柱直冲云霄的奇观时，不安的情绪在心底滋生，而且越来越强烈，他甚至开始怀疑此事牵扯到她。

凰乐boss未卜先知，此事确实与时间公主有关。

凰乐眨了眨眼睛，俏皮地说。火燎耶眉头皱得更紧了:

火燎耶只与她有关?

凤曲相比于妹妹的不拘礼节，显得小心翼翼得多:

凤曲还与……灵公主有关……

天知道凤曲是怎么说完整句话的，他吓得一动不敢动，生怕下一秒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火燎耶怒火中烧，他早该猜到那日冰晶川的少女就是时希，却也怪自己疏忽了，他的一再纵容致使灵落依得寸进尺。

当年，灵落依、冰璃雪成为朋友的时候，火燎耶并未明确反对——尽管他被命令限制落依的朋友圈。他安慰自己冰璃雪与他同为“三大原始之力”之一，不会对她构成威胁。

导致的结果就是，灵落依又一次违抗他的命令，草率行事。

他知晓当年百结执意与冰璃雪结交的原因——她的能预言未来的梦境。

百结避免了冰公主的受伤，却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他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仙子，但不会是最后一个。必须避免形势往更坏的趋势发展！

想到这儿，火星包裹着火燎耶，扬长而去。

凰乐哥哥，你觉得boss和灵公主什么关系啊？

凰乐戳了戳凤曲的胳膊肘，一脸坏笑——她一定又有鬼点子了。

凤曲我觉得是兄妹。

凰乐Nonono！

凰乐竖起一根指头在他眼前摇晃，一本正经地说:

凰乐应该是父亲与女儿的关系。

凤曲立刻白了一张脸，马上捂住妹妹的嘴巴，忍不住四处张望:boss应该走远了吧?但愿他没听到。

花圣殿.

阳光温柔，轻抚少女的发梢。

整整一上午，灵落依都端坐在椅子上，全神贯注地描绘着一副画卷。

脸颊已经完工了，剩下只是给背景着色，给衣服衬上阴影，头发还要加上几个柔和的发卷，蓝莹莹的眼皮底下睫毛的阴影还得加深。

她正在专心致志地完成这些有趣的细节，以至于“客人”已经走到她身边了仍然没有察觉。

他俯下身，细细端详着这幅画卷，气息喷吐的声音在灵落依耳边扩大。

她木然地眨了眨眼睛，马上意识到什么，站起来双手护住画卷，像保护自己珍视的宝贝不被人发现。

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愚蠢行为。

火燎耶反应慢了。

火燎耶轻笑，下一秒眉头却皱起:

火燎耶画上的少女是时希?

灵落依知道败露了，很诚实地点头。

火燎耶眼里的厉色和寒气一块儿加重，好似百结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马上就要爆发:

火燎耶我当初警告了你什么？

灵落依扯出一个恬淡的笑容，但在火燎耶眼中却是那么刺眼:

灵落依在没有能力守护自己之前，不因同情心泛滥而施以援手，否则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灵落依一字一顿地念完，迎着他犀利的眼神，不知怎的想哭，却还是略微疏离地笑了。

紧皱的眉头松了三分，他坐了下来，优雅地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

火燎耶加入灵犀阁后，你改变了许多。

灵落依这不好吗？我也在长大啊。

灵落依端起茶壶摇了摇，转身走进屋里拿出一瓶葡萄酒，为他倒满。

对于那晶莹剔透的液体，火燎耶冷淡地撇开视野——他从来就不是贪杯的人，更何况现在是非常时期。

火燎耶可你已经失去了最初的色彩。

闻言，灵落依微微抿唇，很苦涩:

灵落依成长不就是个失去与得到的过程吗？我失去的仅仅只是色彩而已……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别过头，看着地面。

火燎耶你失去的不仅仅只是色彩，还有你的初心。

一束火苗于他指尖燃起，星星之火虽无法燎原，却足以让这方小世界温暖明亮一些。

微光下，他威严俊美的脸庞挂上几分柔和可亲。

火燎耶我同样警告过你，灵犀阁的水很深，不适合勾心斗角的你迟早被淘汰。而且，你不觉得你活得越来越像那个人了吗？

他起身，步步紧逼，灵落依无动于衷，头重重地垂着:那个人?我真得越来越像她了吗？

灵落依这些我都明白，可是……

火燎耶可是什么？

火燎耶打断她的话，

火燎耶灵儿，现在的你，已经用面纱将最真实的自己亲手埋葬，你习惯了强颜欢笑，但哪儿一次是你真诚的笑容?

灵落依静静地站着，他的一字一句一股脑地涌入脑海，化作锋利的小刀，割下她的血肉。

他是对的，她在以那个人的方式苟安偷生，假装忘了每一个魂灵都是独立的生命体。

但是，她做不到啊！做不到冷眼旁观，做不到视而不见，做不到看着噩梦发生。

灵落依是梦。

火燎耶眸里闪过了然的光芒，看着少女失落无助的模样，语气不禁软下来:

火燎耶又看见了什么？

灵落依曼珠沙华……她满身是血……

灵落依含糊不清地回答，眼眶中荡着泪水，那些梦是如此得真实，梦里的少女亦是如此得真实。

灵落依我该怎么做，才能保护她？

四时钟.

时希停下抚表的动作，抬目，屏幕里的红衣、粉衣是如此醒目，但她直接忽视了火燎耶，目光紧紧盯着灵落依。

如果她刚才没听错的话，这个女孩说要……保护她？

——后记

落雪感谢以下小可爱的鲜花(*^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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