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一百零一）

程止与程老县令情同父子，除了刚到府衙那一夜被桑夫人压着歇息了会，后面两日程止不光忙着城中事物，晚上还坚持要为程老县令守灵，短短时日整个人就消瘦得不行。

出灵那日，城中能来的百姓都来了，程止捧着程老县令的灵位走在棺椁前，路过医馆时，让扶灵的队伍停了停，妲己和楼垚两人抬着程家的小姑娘隔着医馆大门，让她目送家人的最后一程。

程老县令一家下葬后，程止的精气神一下就泄了，一个人闷在屋子里，不吃也不喝，对于城中的事物也提不起心来，不闻不问，烂摊子一下就到了妲己和楼垚身上。

打发走又一个过来寻问城中事物安排的，妲己揉了揉额头，和楼垚一同去了程止那。

桑夫人端着酪浆点心从里面出来，见妲己和楼垚站在门口，叹了口气朝他们摇摇头。

“三叔母，三叔父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这一城的事物都等着他，就算我和楼垚两人现在能应付着，但终归也应付不了多久啊！”

“现在下面的官员衙役还暂时摸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和楼垚借着叔父的名头处理那些过来请示的也没什么，只是时间久了，三叔父久久不出面，待他们反应过来后，到时候这局面可就不由我们控制了。”

桑夫人也明白是这个理，此时桦县正需要程止这位新到任的县令出来主持局面，他要是迟迟不出现，到时候不提下面的人和百姓怎么看，就说上面，陛下的圣驾可就在距离桦县不远的别院里，要是有什么风声传到那边，一个渎职的罪名是绝对跑不了的。

“好，辛苦你们了，等会我再好好劝劝他。你三叔父也是心里难过，当年他与程老县令一见如故，两人情同父子，他这是自责后悔那日自己为什么要拐道去了清县，让程老县令一人独自面对强敌，从此天人永隔。”

妲己闻言默了默，她虽没见过这程老县令，心里对这人也是敬重佩服的，为人父母官，能做到他这地步的，实为百姓之幸。

扪心自问，妲己自觉便是最初的自己，怕是也做不到程老县令这一地步。

“那三叔母好好劝劝三叔父吧，我去医馆看看程家那小姑娘，她被叛军踹中胸口，内伤严重，恐怕也就这几天了。”

“那你快去啊，这里有我。”桑夫人闻言连忙推着妲己往外走。

“阿姊，我好疼啊，我是不是要找大父、阿父和阿兄他们去了！”

看着程家那小妹眼底的灰暗，嘴里断断续续的呕血，一旁的医士大夫束手无措只能不断的帮她擦去血渍，妲己整颗心像是被泡在酸水里一般，肿胀刺激的难受，鼻头一酸，眼睛控制不住就红了。

“小妹乖，不会的，阿姊给你扎针，很快就不疼了。”

刚才和桑夫人那场对话，妲己对程老县令一家充满了遗憾，想救下小姑娘保留程家最后一丝血脉的念头在心里盘踞不下，对于怎么跟程家人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医术这事反倒不怎么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