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七十六）

书房内案几上的香炉燃起一缕缕青烟，室内檀香渺渺，让人感到格外的祥和宁静。

坐在案几前的盛纮食指交叉置于胸前，目光随着香炉上的青烟飘浮不停，让坐在对面凳子上的墨兰有些猜不透他此刻心里真实的想法。

静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盛纮收回了目光，开口问道：“我叫你来的原由你也知道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墨兰抬眸看了盛纮一眼，很快便低下头垂眸盯着手中拿着的团扇，脸颊两侧晕开一层薄薄的红晕。

“爹爹叫我过来说这些，想必心里也是有了决断的，怎么还有要再问墨儿一遍呢，这让墨儿…”后面的话似是有些羞于出口，墨兰垂着头手指来来回回的摩挲着团扇的扇柄，不再吭声。

盛纮见此也不恼，起身走到墨兰身边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安抚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为父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思，你只管把你心里的想法告诉为父便是。”

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盛纮叹了口气，眼中泛着些许心酸与苦涩，“为父有六个孩子，除了你的两个哥哥是男儿，为父在他们的身上多花了些心思外，你们这几个女儿，为父花的最多心思操的最多心的便是你和华兰。一个是为父的第一个孩子，让为父体会到初为人父的责任与喜悦，一个是从小长在为父怀里，为父手把手教养着长大的。”

“你大姐姐的事你也知道，当初她到了议亲的年龄时候你是坐在为父怀里，看着为父拿着咱们这个门第能寻摸到的最好的儿郎名册，一个个仔细的为她筛选。”

“好不容易千挑万选的选了个，从家世、人品…到才学无一不是最好的，可最后呢？你大姐姐还不是过得不甚如意。每回她回家里来，我知道后最先反应的不是开心反而担忧。”

“担忧她是不是在婆家受了苦受了委屈，还是她那婆母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盛纮仰头闭了闭眼，将眼里快要溢出的情绪又憋了回去，半响才继续道：“你大姐姐的前车之鉴，时时都在提醒着为父，以后到了为你择婿时定要寻个门户比咱们家低的，这样为父才能护的住你。”

“可这些日子你小娘和你母亲都在劝我，说着吴大娘子经常来看你，还时不时的寻些刚好适合你这个年纪的东西玩意送与你，她是十分满意喜欢你的。有这样一个婆母在上面，你以后嫁过去根本不用担心会像你大姐姐那样。”

“这梁六郎虽没有功名，可在外面也没听到他又什么不好的名声，就算他以后才学有限考不出个功名，但凭着他爹的关系得个荫封做个官也是能行的，你嫁过去总是要比低嫁好的。”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她们的话，想了许久，虽觉得那些话有些直白功利，可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还是可取的。”

“本来为父还有些犹豫，可今日梁六郎单独找上门来，说的那番话和那出乎意料的举动，彻底是将为父心底的那点犹豫给驱除了。”

“原本为父是要点头同意的，可又觉得这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还是要你喜欢才行，所以这才叫你过来问问。”

拍了拍墨兰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仔细好好想想，且莫因不好意思而含含糊糊的就将未来的大半辈子给草率的决定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