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第一天。
按理说怎么也是迎着朝阳去出早操什么的，结果呢，到我这里，大清早的开始阴天。
这是要下雨的节奏。
伴着阴沉的天气，我们还是完成了半小时之内，叠被子洗漱整理内务。
六点整，三长一短起床哨音吹响。
汪排起床。
这一周是汪排值班，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二营五连的楼下了。
吹完起床哨，间隔三分钟会再吹一次集合哨，集合哨一吹，就是集合整队准备出操了。
王冰心本来一大早就急急忙忙，这鬼天气，整个人心情都不好了。
我跟他们几个新兵一起，自言自语的一边扎着编织外腰带一边冲下楼梯。
集合哨吹响之前，我们差不多已经集合完毕了。
三分钟到，汪排对着整个五连楼梯口吹响了集合哨。
汪排二营五连，楼下集合！
我们按照每个班级的高矮个顺序，就那么稀稀拉拉的挤在一起了。
整个新训五连，有三个排，共十个班。
这一周，排值班员是十班长。
十班长三排都有，停！向右看齐！向前看！
十班长各班清点人数。
每个班的排头负责清点人员数量以及人员动向，一般都是班长站排头。
三排刚好是八，九，十，三个班，而我，又刚好是八班的排头兵，为啥呀，因为飞班不见了。。。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所有新兵都在，就飞班长不见了。
没办法，编一个吧！
王冰心八班应到十人实到八人，其中一名排长值班，一名班长拉肚纸憋不住上厕所。
我本以为我可以喊的很大声。结果汇报到飞班长时我自己都憋不住要笑出来了。
什么鬼啊，这鬼班长死哪里去了，虽然是个上士，兵龄长可以理解嘛，但别给我整后顾之忧啊！
再说，我是个新兵，又啥都不懂，画风极其尴尬。
短暂的忍俊不禁，还好后面的两个班汇报给了我个台阶下叭，集合，尤其是部队集合，很严肃的。
十班长稍息，立正！
排值班员下了一句拉长的口令后，向后转体面向连值班员。
相互敬礼。
十班长连值班员同志，五连三排参加早操前集合完毕，应到32人，实到31人，其中一名班长上厕所，请指示！
汪排稍息。
十班长是！
连队集结完毕之后，接着是向营值班员汇报，逐级汇报。
班，排，连，营，团，旅，师，军……
那时的我哪里会知道，这几个编制是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字眼。
所有人数清点汇报完毕之后，开始出操。
汪排五连都有，向右转！
汪排三公里越野，跑步走！
沧桑犀利的口令下达后，紧接着的是断断续续的转体，靠脚，以及凌乱的跑步声。
没错，新兵，不都是这样吗？
那时的我们，可能我们五连所有的新兵都不会知道，最舒服的日子是昨天吗？不，在我们五连，最舒服的永远是上一秒。
王冰心玛德，这是人干的事吗？？
王冰心课表上不是写着三公里啊，这跑了有六公里了吧！
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脱口而出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跑了有多久，跑了有几公里，我只知道我腿已经没有了知觉。
如果说你从无人机视角向下俯视，放眼整个五连，就我们班是跑的最散的，能跑的死命往前冲，不能跑的死命的追，哪里还管对步伐以及队列的整齐呢。
我，算是夹在中间的那一类吧，因为有过军训的经历，我还在这群放羊似的羊群中尽可能的跑整齐。
汗水流进眼睛里，鼻子里面充满了因为跑步而吸入的灰尘。
我不知道那时的我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来部队？为啥要受这个洋罪？
或许只有麻木的双腿还能告诉我，我还活着。
是啊，我还活着，这要跑到什么时候……
偌大的营区，我已经不记得饶了几圈，已经不记得值班员为了调整队伍而下达的什么口令。
耳朵貌似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这期间已经有不下十个人因为跑不动而脱离队伍
我，是不是也要掉队了
这个时候再说脑子里回荡什么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之类的话，那纯属都是扯淡。
我就在想着什么时候跑完？六公里，还是六十公里？
或许再跑下去，我真的要掉队了。
加油，坚持下去
耳边还在回荡哪些空虚的鼓励声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句话是没错的，尤其是我们五连
部队不是讲团结吗？前面那几个山炮根本不想后面人的感受。
再往前，最前方四连的人……人呢？！
仿佛整个四连都不见了踪影
直到汪排的一句话，打破了我的思索
汪排最后一公里，只取前十名！
可能是五连的前是十名吧，因为四连已经看不见了。
羊群真的成了羊群，领头羊们因为之前冲的太快，到了这最后一公里反而不行了。
王冰心真是憨批一群，跑那么快，接着跑啊，不行了？
傲娇如我。
汪排的话像是给我泼了一盆冷水，汗流浃背浑浑噩噩的我因而瞬间清醒了。
除了傲娇的抱怨，幸灾乐祸，剩下的，只有往前冲，死命的冲，呼吸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
我不需要氧气，我感觉不到氧气，我的眼睛里只有终点，就这样，我超过了一个又一个。
如果说整个五连是羊群，那我是什么？牧羊犬吗？
跑，快跑。
我看到了前面黑压压的一片，
是四连。
什么鬼啊？这还是人吗？
我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冲出了重点
咳嗽，呼吸，擤鼻涕，恶心而呕吐的声音比比皆是
我不是前十名。
我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没什么，我已经尽力了。我更应该感到庆幸，我居然能跑这么久。
前十名虽然最先冲过重点，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三四个已经躺倒在地上了。
汗水湿透了迷彩服，而迷彩服因为躺在土里而变得更加迷彩。
再看向四连，虽然累，但没有一个躺在地上的。
是啊，还真的没有一个。
这该不会是某剧里的神枪手四连？
新兵啊，可能是上面内定的呢。
不懂事的我也可能会懂，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了。
雷声起，开始下雨了。
王冰心玛德，这雨来的真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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