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

“长长的路我们慢慢地走,深深的话我们浅浅地说。

冬天来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片雪花落下后,铺天盖地的大雪接踵而至,在圣诞的赞歌唱响之时。

窗外的枝丫慢慢堆叠着冷,寂静的夜流去,树枝折弯簌簌作响。直至窗外投进明晃晃的光,玛尔塔才意识到,它已到来多时了。

轻手轻脚下床,不打扰到身边熟睡的某人,披上一件外套,她就这么走出暖气十足的房屋。

屋前的停车道连带着院子里小小的花圃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天空尚未明朗,仍密布着云层。

甜丝丝的风一一她不知道这样形容是否准确一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混着冷冽涌入胸腔。伸出手去,接住六角形的雪花,看它们因为掌心的温度而消失,留下她被冻得通红手掌。

上一次下雪,她还在部队里做例行飞行训练。从平流层返回至对流层,倏忽间细小的雪粒便密布在窗户上,很快又因为迅速回升的气温化作水流。她专注于驾驶,并未多加注意。而且从高空返航时,经常也会遇到这种情况。

训练结束后,玛尔塔接到奈布的电话:“有人说第一个告诉你下雪了的人,是最爱你的。”这时候她才能从高度紧绷的状态中稍稍放松下来,抬头一看,是呀,下雪了。

“所以,看呐”玛尔塔电话那头的奈布停顿了一下,玛尔塔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机,心中有小小的期待,期待他接下来的话。真没想到,她家这个愣愣的廓尔喀先生,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刻呢。

“太阳公公在抖头皮屑。”

好吧，她只想吧手机扔掉。

又是一阵冷风,呼啦一下卷走街边未被倾扫走的落叶,隐入深不可测的天空。即使衣着单薄,这位在圣诞假期的女军人也并未感到明显不适,倒是胃不合时宜地大声抗议起来。

莫名的,她想吃蓝莓馅饼。初雪落下的那个晚上,玛尔塔一进家门就看见奈布在厨房里忙来忙去。他自告奋勇,要挑战蓝莓馅饼。

打鸡蛋的时候号称自己是一流的萨贝达大厨,接着敲开的鸡蛋全部落在了碗的外面。

如果不是因为除了飞机外的东西玛尔塔几乎都一窍不通的话,他兴许还能多个帮手。事实上,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确定他放的是面粉而不是水泥或者石膏。他俩为成功搅拌好面糊欢呼击掌,完全忘了高筋小麦粉要筛一筛才能用。

开春以后,就让奈布在院子里种上蓝莓,就要蓝莓,不要别的。她有些孩子气的固执着。也只要奈布来种,不许别人帮忙,更不要别人来种。

虽然他笨手笨脚的,离开军队就约等于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幼稚园小朋友。小朋友承担起了照顾小小朋友的责任,所以她要骄傲地牵起他的手,对全世界宣布:“嘿,这是我家先生。”

奈布，这个名字沉甸甸的,像是冬日的暖阳,有让人弯起嘴角的冲动。

突然想起地下室里的圣诞树还未拿出来放上装饰,而负责这项工作的人还在呼呼大睡。玛尔塔转身跑回屋里,她要用恶作剧的方式叫醒不肯起床的家伙。

手脚并用爬上床,冰冷的手故意往他的睡衣里钻。奈布皱了皱眉:“咝,好冷.翻过身,一睁眼就看见满脸坏笑的女孩。

“怎么这么凉?他赶紧把玛尔塔往怀里搂,越过她的肩头看见窗外白茫茫一片,一下就明白过来,点着她的鼻头佯装生气:“是不是偷偷跑出去玩雪了?真不乖,感冒了我才不管你呢。”

她在他怀里轻轻笑了起来,卷卷的发丝擦过他的皮肤,泛起微微痒意。他也忍不住陪着她笑,笑声渐渐愈演愈烈,两人几乎要滚作一团,到最后,谁也想不起来究竟为什么笑。

他好不容易稍稍敛住,拍拍她的背,轻声说:“好啦,收一收。”却冷不防被她一下吻住,伴着细不可闻的呢喃：

"Wish you a little Christm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