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没有说过玛尔塔有着一手精湛的泡茶技艺?不知为何她总能将水温控制的刚好,茶和水的比例又是怎样,也不知她往里面倒了多少的牛奶和砂糖,就连劣质的茶叶也能唇齿留香。
午后的空闲时光里我们总是会坐在大小正好合适的双人沙发上一边看书一边喝着由玛尔塔调制的红茶,深陷在松软的沙发里,尽管上面打满了大大小小的补丁,尽管这样的日子少之又少。
窗外是来自严冬最凛冽的寒风,呼啸时单层玻璃会连同上面的霜雾一起颤抖,而我和玛尔塔则得意地坐在壁炉旁烤火。我和她都是南方出生的孩子,这时若是飘了点我们觉得稀奇的雪那就再好不过了。
“走,我们去散步。”我记住书的页码后啪的一声合起了它,将瓷杯中的茶饮尽后如是对玛尔塔说,她便飞快的套起外套和围巾跟上我的步伐。
外头可真冷啊,像是有无数冰碴子吸入肺部导致嗅觉都变得迟钝起来了,此刻我唯一能闻到的是玛尔塔浅棕色秀发上茉莉洗发水的香气。
“真是冷呢。”玛尔塔说着朝手心呵了一口气,可惜无济于事。
“那我们回去?”
“不行,我拒绝。”她说着摇摇头伸出一只手去接细小的雪花,而雪花在掌心的温度下化作一滩雪水。
也对,难得一见的雪景不好好欣赏一番岂能合意?我只能笑着掸去玛尔塔浅棕色鬈发上的积雪,将她的一只手紧紧握住揣入自己的口袋,这个动作就像人活着要呼吸那样理所当然。
回首望去,厚厚的积雪整齐地凹陷下去,那是我们的脚印。直至现在我也未能想到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具浪漫主义色彩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申请不在军队里住吗?
玛尔塔向来凌厉的声音被寒风剜去了锐角变得柔和。
“为什么。
“因为军队里就我一个女的啊,他们看我的眼神都不正常。
“可我也是男的。
“不,你不一样,你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我表示惊讶地挑了挑眉,她想也没想就回答:
“孤独,"玛尔塔转头直视着我,仿佛要穿透我的内心一样,“奈布,你真的是一个孤独的人。我从未见到你有任何朋友,也从未见到你和除了必要的人以外打交道。
孤独,是的,我的确孤独。由于我是侵略者的产物,从小就没有朋友,缺失的童年导致我现在也并没有想与人交往的欲望。
孤独,我原以为玛尔塔会用“正直、不错、善良这样模棱两可的词语回答问题,可未曾想到会是孤独这个词。
孤是孤独的孤,独是孤独的独。
“回家吧。“我垂眸轻声说到。
玛尔塔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转了个身往回走去,悄然攥紧了我的手。
灰蒙蒙的天空低垂,放眼望去整个世界都是海鸥纯洁的白色。我们租的房子在郊外,孤零零一座伫立在平坦的原野之中。走到门廊下还未抖去身上的积雪,玛尔塔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我问她笑什么,她指着周围白茫茫的一片:“你说我们的房子像不像一座孤岛,立在这雪海之中。”
我耸了耸肩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孤岛,是留给独行者最后的温存之地。
玛尔塔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她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心情表露出来,即使我们相处了这么久,我也从未看懂她的内心究竟在想什么。但不得不承认她是个极其优秀的人,这样的女人值得拥有。
玛尔塔的笑容是那样灿烂,她就像一朵盛开的百合,带着清澈、纯粹的笑靥,让人感到温暖。
"进屋去,这么冷的天别冻着了。"玛尔塔说着关掉客厅里的灯,拉着我进了屋。
进入屋内,一阵热风吹拂而过,让我感到十分舒爽,这样的日子真好。我想,我应该珍惜现在,因为这样的幸福来的太突然,我甚至怀疑这是一个梦境,只不过在这个美丽的梦里面我没有醒来,所以梦境就变得那么真实。
或许我也应该敞开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