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三世(2)    圣女(平安)×医女(小和)

"小和，你想过以后吗？"​

"没想过。我只想这样待在方诸山一辈子，嗯……和你一起！你呢？"​

我也想，我想活下来，我想能看到你。​

​平安走了，在她十五岁及笄前，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拄着拐离开了这个从未离开过的地方。小和是从别的医女口中得知平安出走的事，同时也知道了，平安这个圣女，若是不能修习巫术，继承衣钵，便会在她十五岁时被火焚。她终于知道了这些日子平安为何惴惴不安，为何平安选择了离开。

"可是平安，你为什么自己走了呢？​"小和喃喃道，"你怎么就不问问，我的以后是更愿意留在方诸山还是更愿意和你一起呢？"

一切都无法重来，小和只记得平安的那句，让她等她。​

​平安离开方诸山后，便不小心掉落山底，被一名男子所救。平安醒来后，道完谢便想离开，可是那男子阻止了她，他说他能为她治好眼睛。

治好眼睛，回到方诸山，这是平安心心念念，也是她独身离开​方诸山的原因。如今这一切就在面前，她选择了留下来。

在她留下来的这段日子，男子对她很是照顾。

"这柳枝枯了，我帮你换根新的吧。"​男子想要抽走平安手里的柳枝。

"不需要！"​平安拒绝了，她握紧了手里的柳枝，害怕面前的这个人把它夺走。

见她拒绝，男子也没有继续。只是问了问:"你，为何如此在意这柳枝？"​

平安伸出手细细抚摸柳叶的纹理，似乎沉浸在往事里。

"这柳枝在提醒我，有人在等我，我一定要回去找她。"​

"啪！"​是瓷碗砸到地面后，破碎的声响。

"怎么了？"​平安警惕道。

"没，没什么！"​男子低下身子收拾这地下的碎片，略微有些艰难地开口道:"那个人对你重要吗？"

"很重要！"​平安回答道，"比我的命还重要！"

世上除了医术，还有一种名为禁术的东西，可以治疗人体的病痛创伤。

男子便是选择了最有效的禁术，把自己的眼睛换给平安。

"你想好了吗？你真的要把自己的眼睛换给我？"动手前，平安忍不住问了句。

"是！你是巫医族圣女，若是不能习巫术继承衣钵，便要火祭，我不忍看你死。"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记得你！"平安冷言，她无法回报男子的恩情，她只能在最开始，就说出最残酷的事实。

"我知道。"男子苦笑的看着她，"你好好活着，去找那个等你的人。"

这是男子还能看她的最后一眼，他饱含深情。可惜，平安看不见，平安只学会通过触摸来感受人间冷暖，她只用双手感受过小和带给她的温暖和善意，她也只通过那双手表达过她对小和的感情。如今的她，只是个瞎子，没法看到，也无法感受面前这个男子的深情。

巫术后，她能看到了。她看到飘飘纱帐，看到盈盈烛火，看见那个背着她的男子。

"你告诉她们，你外出祈福，感动上苍，重获光明。"说完，他拿起了平安的拐杖，就要离去。

"若是让她们知道，我们使用禁术，仍然是死路一条。"

"我会让自己死得远一点。"

男子彻底离去，平安这才收回了目光。她拿出袖子里的枯黄的柳枝，按捺下片刻的愧疚，她劝慰自己，把山外的一切当成一场梦，她现在要做的，是回去。

又到春天了，医馆前的柳树上又有了新的布谷鸟。

"啾啾啾……"

"小和姐姐，那是什么声音呀？"医馆里的小姑娘拉着小和的衣角问道。

"那是布谷鸟，它在告诉你，春天来了。"

熟悉的声音，小和转过身，只看见那个离开了很久的人，手上拿着段枯黄的柳枝，眼中熠熠生辉，如星辰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