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戒同所

那是个让你日日夜夜心惊肉战的不法的地方，但是从此你将走上正道。

——宋美婧

“哥……哥……呜呜呜……”到了家后，许清澄仍然哭哭啼啼个没完。他不敢大声哭出来，他怕骆宣烦他。

许清澄在骆宣的怀里坐着，紧紧搂着骆宣的脖子。过了半个多小时，他哭的像个抽水马桶后才慢慢停下。而骆宣在此期间，搂住许清澄的腰，蹭着许清澄靠在自己肩上的小脑袋。然后不厌其烦的说着：“澄澄乖，哥哥在，澄澄不怕……”

到了最后，许清澄哭的肝肠寸断，筋疲力尽，便在骆宣的怀里睡着了。他睡着的样子很安稳，鼻子，眼睛，面颊还有耳朵都红红的，梦里还会发出小声的抽泣。骆宣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和面颊，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感觉涌向全身，让人无法呼吸。

许清澄睡着后，骆宣温柔的抚摸着许清澄的脸，疑惑感涌上全身。

“从那儿出来才没几年，就……”

宋美婧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儿”是哪里？怎样一个地方能让许清澄想起来就心惊胆寒？为什么以前没听他说过？而骆宣只记得，在高一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许清澄时，印象中是一个精神上有点问题，干什么事儿都恍惚，走路颤颤巍巍的学生。

“唔……哥……救我……”许清澄轻轻的带着哭腔呓语，手无意识的抓住骆宣的衣角，缩进骆宣的怀里，身体还在轻轻颤抖。

“我在，我在。”骆宣低下头，吻着许清澄的额头。现实中不敢做的事，都在许清澄的睡梦中解决了。骆宣右手搂着许清澄的腰，轻抚着，左手在他的面颊上游走，徘徊。

忽然，许清澄猛地睁开了眼，泪水夺眶而出，他不敢相信骆宣就在他的眼前。

“哥……我又梦到了……”

“梦到什么了？”

“那个地方……戒同所……”

骆宣的心被狠狠地揪住了，原来那自己的少年，受过那样非人的待遇。

“我梦见……电击……吞药……还有看你的照片……”

骆宣像被电击中了，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在遇到骆宣之前的那个假期，许清澄就是在一个小小的、黑黑的房子里度过的。那里阴暗、潮湿。关进去的前三天不给水，不给食物。到了第四天便是早上吞药，晚上电击。

他清楚的记得，那个教官用戒尺指着他的喉咙，拿着另一个少年的图片，问：

“你喜不喜欢他？”

许清澄别过脸，不想说话。那是骆宣穿着校服，清清爽爽，开怀大笑的照片。

“啪！”教官用戒尺重重的抽在了许清澄的胳膊上，一道血痕显现了出来。“说！”那个教官不耐烦而严厉的瞪着他。

许清澄眼里蓄满了泪水，强忍着肉撕裂般的疼痛，咬着牙关，轻轻的发出一声“唔”，仍然别过脸，任那个教官蛮横无理的抽着他。

在那段不为人知的黑暗而艰难的生存中，骆宣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要逃跑。半夜三更，借着清幽的月光，他摸着野草，逃离了这个鬼地方。后面当然是手电筒发出的凄厉的白光和教官们的怒吼声。他身材瘦小，挑了几个灌木丛穿了过去，被荆棘刺穿了皮肤，可他不喊疼。

“喂，小孩，在这儿躲谁呢？”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许清澄抬头一看，是姑姑——宋美婧。姑姑开车带他回了亲戚家。

“咦，怎么身都是伤？真是的，早给你妈说了那是个不正规的地方，还偏偏要把你送进去。自己娃自己真是一点儿也不心疼！”

宋美婧带许清澄回了自己的住处，给许清澄擦着药，让他安静的做在床头。

“你妈为啥把你送进那个鬼地方？啊？”

许清澄听到后，难为情的别过脸，吞吞吐吐，道

“我喜欢上了一个男孩……还是我妈领导家的儿子……”

宋美婧瞪大了眼睛，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我去？不是吧？同性恋啊！”说完便继续为许清澄擦药，而许清澄则委屈地的落下了泪水。

“姑姑，我现在不喜欢男孩子了……你别送我走好不好……”他祈求着抓住宋美婧的手，又添上了一句：“真的！在那里我已经彻底的不喜欢男孩子了……您别赶我走……我以后也不会喜欢的……呜呜……”

“你个大男人哭啥啊？今年不都十六了吗，你只要说不喜欢了，姑姑就收留你，让你住这儿，行不行？”

“嗯嗯！我……再也不喜欢男孩子了！”他抽着鼻子，可每天在教官手里拿着的那张骆宣的照片，是他深陷在泥潭里唯一的救赎。

后来，上了高一，他在外地住校了。而姑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过了两年，高二毕业，他和骆宣一起回到了家乡，便碰上了多年未见的姑姑。

骆宣将许清澄放在了床上，而许清澄紧紧的搂住骆宣的脖子不松手。骆宣无奈的放弃了抵抗，干脆搬个小凳子坐在床头，任许清澄搂着。

“哥……哥……”

“我在，澄澄 我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