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责任

　　这一句绝情的话如同一盆浇头凉水，小湘已经分辨不出是谁说出口的，只觉得听过这句话之后，自己的大脑就像被一个霹雳惊得空白一片。她回过头去，望见了因为受罚而害怕的瑟瑟发抖的小丽正裹着被子缩成一团。

　　小丽……小丽也要和我一起受罚吗？都是我的原因才连累了她，对吗？

　　身上裹着的被子不知何时已经滑落到地上，小湘不仅感受到了身上的寒冷，自己的内心也同样是冰冷的，只是她分辨不清这寒冷的来源。

　　突然，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拉住敏宇的手，希望他可以替自己求求情，可是少年只是阴阴地垂着头，不曾搭理她。

　　“哥……这件事都是我的错误，是我拉着她出去的，水塘也是我要求去的，错都在于我，她只是个无辜陪绑的。”小湘断断续续地说着，任凭泪水肆虐地流淌在脸上。

　　“小湘……”缩在被子中的小丽虚弱地吐出这句话。

　　这时班主任老师拿来两套新的衣服分给了两个小姑娘，可是小湘根本无心换衣服，她只想赶紧为小丽求情。

　　敏宇没有回应她，只是抬手替她擦干了脸上的泪，替她重新裹紧了被子之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刚刚清洗完衣物的卢熙安看见了自己蹲在了走廊上发呆的弟弟，于是走过去出声相劝。

　　“这里冷，会感冒的，我们回去吧。”

　　敏宇只直直地盯着地面，过了好一会才重新开口。

　　“姐，是因为我，对吗？”

　　“对。”

　　敏宇苦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会安慰我一下，让我心里少点愧疚，没想到你这么直接。”他哈了一口气，想要暖暖自己快要被冻僵的双手，他的头发还有点湿漉漉的，服帖地垂下来。

　　“你从来都是心里有主意的，可不是我安慰你你就不会愧疚的人。”卢熙安一边说着一边蹲在了他的旁边，然后抱紧了双臂，她优雅白皙的脸上被寒风吹得微微发红。

　　“我知道你是事出有因，顾得了工作便顾不了她，可是你总要牺牲一边，这不分对错，只求你心里平衡。”卢熙安看向敏宇的眼神坚定无比，她的话似是潺潺溪水流过他的大脑。“这件事，你确实是有责任的，你确实需要好好补偿她一下，但是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尽快拿个主意出来，这个更为重要，你知道吗？”

　　敏宇没有多说什么，只坚定地回了一个“嗯”。

　　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每天晚上，小湘都会拎着拖布和水桶，颤颤巍巍地清理着厕所。拖布的棍子过高，她拿着很吃力，可是就算这样她也从来没有叫小丽帮过自己一点，她还找了院长老师要来了一块抹布，每天晚上都蹲在地上一点点地擦拭着厕所的瓷砖，孤儿院没有热水，她的双手就只能浸在寒冷的水中。一个月的惩罚过去后，她的双手也生了冻疮。

　　“这个药，要一天三次的擦，冻疮才好得快，知道吗？”敏宇和小湘坐在门口的那一个石凳上，他拿着手中的一管药膏在小湘的眼前晃来晃去，然后便亲自开始给她擦药。他的双手很柔软，沾了药膏的双指在冻疮的周围打转，渐渐地患处也温暖起来，很舒服。

　　“谢谢哥。”小湘微微一笑回应。

　　“还疼吗？”敏宇担忧地看着她。

　　“已经不疼了。”

　　“那就好。”

　　小湘轻轻地把头倚在敏宇的胳膊上，闭起了眼睛。

　　“怎么了？”敏宇有些惊讶。

　　“我喜欢这样。”闭着眼睛地小姑娘淡淡地说道。

　　敏宇悄悄地扭过头看着靠在自己胳膊上的小姑娘，鼓鼓的脸庞上长着挺拔优秀的鼻梁，长长又微微卷曲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白的有些透明的眼皮裹着她圆圆的眼珠，好似自己以前见过的可爱小女孩玩偶。

　　不知什么时候，小姑娘睁开了眼睛，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柔柔地望着他的脸，看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哥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下次再来看我。”

　　“可是我今天没事啊。”敏宇急忙应答道，“哎等下，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我没有，只是这次落水让我想明白了点事情。”

　　“什么事情？可以讲给我听听吗？”敏宇的心里陡然紧张了起来，他的心脏狂跳不止。

　　“我没了爸爸妈妈之后，你和姐姐都帮了我很多，我很感激你们，可是我心里清楚，我总不能永远依靠你们吧。”

　　“所以你？”

　　“我自是要独自一个人努力，好好生活，好好长大，以后不需要你来看我了，就这样。”小湘一脸平静地说着这些话，敏宇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自己却难过的快要被撕裂开来。

　　等她说完，她便跳下石凳，然后一溜烟跑回了宿舍。

　　“等一下！”敏宇站起来冲着她的背影大喊着，可是却毫无作用，一股巨大的无力感瞬间笼罩在他的头顶，心脏的疼痛几乎让他不能继续站立。他想要追上去，却不知为何身体动弹不得，只得像个木桩一样杵在原地，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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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