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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少年

我似皓月你如海

“那些人应该没有追上来,我们暂时还算安全。”少年跑到另一条距离较远的小胡同里,将拉着的小姑娘轻轻放开,松了一口气。其实他内心慌得一批,心里想着我怎么这么牛就敢冲出去抱起她就跑,那是杀人啊啊啊!还是用枪啊啊啊!这时他望向身边已经呆若木鸡的她。

  “你……没事吧?”少年假装镇定,极力克制自己心里的恐惧,小心翼翼地转过头询问。他静静地注视着这个小姑娘,她甜甜圆圆的脸蛋上挂着那一对好看的小酒窝,弯弯的眉毛,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原本可以显示出一股机灵且淘气的劲儿,却因为刚才的巨大惊吓显得有些呆滞无神。

  她静静地看着脚下的泥土,一声不吭。

  “那两人你认识么?”

  “爸爸妈妈……”小湘用沙哑的嗓音,勉强挤出几个字回应着。

  我去我这是救了个什么?被追杀的少女?我好像摊上大事了!

  “我带你去报警……”少年站起身,拉着小湘离开那条小巷。两人左拐右拐,终于绕到了一条主干路上。前面有一家派出所,隐隐约约亮着灯光。

  “我们要报警!有人被杀了!”少年冲进派出所,大声喊着。

  前台值班的民警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搪瓷茶杯撒了些水在自己的警服上。等到听完少年的叙述,他哈哈大笑。

  “小伙子,你是带着你妹妹来派出所拍电影吗?”

  “我们没有说谎,我们亲眼看见了!”少年一手捶在桌子上,额头上青筋暴起。“你要不信,我们带你去那个胡同看!”

  “如果像你所说,真的有人被杀了,还是被枪杀,那你们两个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们没看见我们,我们跑得快。”

  “既然他们没有看见你们,那你们怎么能保证看见了他们呢?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你确定你们没有看错吗?”

  “那是我爸爸妈妈,我不可能看错!”小湘绝望地大吼了一声。值班的民警明显被吓到了,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民警叔叔,您和我们去看看那个地方,您就会知道我们没有说谎,行吗?求求您了……去晚了那些坏蛋就逃跑了!”少年死死拉住民警的手,想要把他往外面拉。

  “别拉别拉,我的腰不好,我跟你们去看还不行吗?”民警无奈地摆了摆手。

  两个孩子带着民警一路返回,走到了小胡同口。胡同里黑漆漆的,空无一物,当然也没有尸体,连一丝血迹都没有。三人站在胡同门口,踩着脚下的柏油路。少年倒吸了一口凉气。短短的时间里,两个人经历了逃亡,去报警的功夫,那些人就已经打扫好了现场的痕迹然后迅速离开。

  “我们可能是记错了……一定就在这附近!快……快找!”少年立即跑向隔壁的路。

  寒冷的北风呼啸着从耳边吹过,小湘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那个空空荡荡的地方。只觉得自己浑身发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少年跑回她身边,紧紧地扶起她。

  “臭小子!警察也是你们能耍的?想让我送你们去牢里呆几天?”民警狠狠地打了一下少年的头,气的甩手离开。

  “我们没……”少年刚要出声,小湘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你……别担心,明天我们再去一次警察局!”少年蹲在小湘身边,轻轻地搂了她一下。

  “你相信我吗?”小湘有些呆滞地望着自己身边的少年。她的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摘去了一块一样疼得紧,只将她都要榨干。她不敢相信,少年拼命地带着自己死里逃生,可是自己的爸爸妈妈就这样凭空消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当然相信你!”少年坚定地回答,“我也看的一清二楚。”

  “谢谢……你。”小湘的心里突然涌出了一丝暖意。经历了如此诡谲的事情,还有人愿意相信自己。

  “我一定会帮你的!”少年承诺道。

  小湘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接受他的帮忙,他只是个孩子,而且自己现在的处境如此危险,她并不想连累他,但是,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他了。

  “你,要不要先去我家躲一下?”少年小心翼翼地问她,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里会涌出些许的期待。

  “不麻烦了,谢谢你。”小湘后退了几步,对着少年深深地鞠了一躬。“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的恩情我会记得一辈子的。”

  “可是你自己一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出现。”

  小湘什么也没说,她转过身,慢慢地沿着小路走着,她不想连累他,他是无关的人,不应该被牵扯进这种阴谋中。

  “这些,都不重要了,如果那些人想要我的命,就尽管来吧。”

  “你在胡说什么!”少年一把拉住她,目光如炬,他紧紧地盯着这个小姑娘,拉着她的手就是不愿松开。

  “你听我说,如果没有你妈妈引开那些人,我们两个都会没命!”

  “妈妈……引开那些人?”

  “你妈妈……一定是看见了站在角落的你被我拉走,所以才决定拼命保护我们两个。你明白吗?”

  “妈妈……她看见了吗?”小湘失神的双眼呆呆地望着天空。

  “她希望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此话一出,就像在小湘的心里轰下了一颗炸弹。

  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这是妈妈最后的愿望吗?希望我要好好活着。她,只能为我做到这了。

  想到这里,一滴清泪顺着小湘的脸滑落。她的双腿一软,一头栽进少年的怀里。

  少年拥着她,感觉到了莫名的平静和安心。过了一会,他小心地拉起小湘,带着她从那条小路上左拐右拐,昏黄的路灯下,一大一小两个影子被拉长,路上静悄悄的,只有少年和她的脚步声。

  随后,少年带着小湘来到了一栋老旧公寓的楼下,“走吧,我家在三楼。”少年说道,“小心脚下的楼梯。”小湘慢慢的走着,楼梯里的灯光太暗,她实在有些看不清。

  “你慢慢走,我等着你。”少年轻轻的对着小湘说。

  小湘听着少年温柔的声音,脚步也踏实了许多。

  上了楼梯,小湘默默地环视着四周,走廊里都是各家的杂物,堵在走廊,把原来狭窄的走廊变得更窄了,屋顶有一个小小的黄色吊灯在轻微的抖动,照得墙壁的瓷砖已经开始泛黄,他就住在这种地方吗?小湘想道。

  “到了,就是这。”少年停在了一扇有些生锈的铁栅门之前,伸手去打开了一把巨大的铁锁,打开了门,铁门被拉的嘎吱作响。

  小湘小心翼翼的走进屋里,看见的是一个老旧的房间,从沙发到电视,都显示出与现在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感觉,像是倒退回了十年以前,少年拿起一双拖鞋,放在她的脚边。

  小湘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穿着它和少年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少年起身打开了客厅里的白炽灯,她觉得心里温暖了一些。

  “你的衣服有点脏了,我给你找我的衣服。你去厕所换上吧。”少年转身走进了客厅后的卧室。小湘轻轻跳下沙发走向旁边的厕所。

  突然,她一个不小心,被拖鞋绊倒,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你没事吧!”少年从屋子里跑出来,“摔到哪里了吗?疼不疼?”一边说一边轻轻揉着她的膝盖。

  小湘有些恍惚,她回想起妈妈之前也会这样关心摔倒的自己,“痛痛飞走啦……”妈妈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砸在地上。她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默默地闭着眼睛流泪,少年轻拍她的后背,温柔地安慰她。

  第二天早上,小湘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床厚厚又松软的被子,躺在床上。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了屋子,小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试图放松一下自己。少年在客厅打着电话,有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姐,是我,你今天能尽快来一趟我家吗?带点小女孩的衣服和物品。多大的女孩?大概五六岁吧。等你来了我再和你解释,电话里说不清。好,拜拜。”等他打完电话,走进卧室,看见她已经醒来,轻轻地坐在床边。

  “你醒了?”少年微笑着询问她。伸手帮她掖了掖被子。

  小湘看清楚了他的脸,五官清秀,皮肤白皙,刘海服帖地贴在额头上,鼻梁高耸,颧骨突出,小鹿一般清澈的眼眸携着微微卷曲的睫毛盖在明亮如黑曜石的眼睛上,弯弯的眉毛如同月牙一般,温润如玉,满满的少年感。

  小湘被他温柔如水的目光注视着,心里平静了不少,虽然素不相识,但是他救了自己,又如此地照顾自己,她从心底感谢他,如果没有他,自己可能也早就被下了毒手了。

  “我们先把早饭解决吧。我熬粥给你喝好不好?”他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转身走进了厨房,一阵鼓捣后,两碗白粥被他端上餐桌。

  小湘起床,去厕所洗漱,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花猫一样的小脸,想起来昨天晚上自己从垃圾箱里狼狈地爬出来,然后根本没有洗过澡就直接躺在这个陌生的少年的床上,有些愧疚。

  “你过来吃饭吧。”敏宇对着厕所里的她喊道。

  “我……吃不下。”小湘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目睹的情景,就觉得自己的心里被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说着说着,自己的眼泪又控制不住得要流出来。

  “你别哭了好不好,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我会帮你的。”少年拉着小湘,坐在餐桌的椅子上。

  “你只吃一口我熬的粥,如果喜欢你就继续吃,如果不喜欢我就不强迫你好不好?”说罢舀了一勺送到她的嘴边。

  小湘慢慢张开嘴,小心地尝了一口。好吃……虽然只是白粥,但是煮的很软烂又不失颗粒感,一股牛奶的香甜直直地冲向小湘的大脑。她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过了一会,少年突然伸手,摘去了她嘴边的米粒,然后抽了一张餐巾纸递给她。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少年笑了笑,用手拄着下巴看着面前这个小女孩可爱又有点狼狈的吃相。

  小湘有些害羞地接过,然后十分刻意地擦了擦,模仿着自己之前看见的电视剧里的大家闺秀的样子。可是她的年龄太小了,这样的举动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昨天有些匆忙,忘记自我介绍,我叫卢敏宇,13岁,你叫什么名字?”少年问她。

  “我……我叫金语湘,你叫我小湘就好,我今年五岁。”小湘低头又喝了几口,小心翼翼地问他,“你爸爸妈妈呢?”

  “很早之前就去世了。”他垂了垂眼眸,有些失落。

  小湘有些同情,自己面前这个少年居然和自己有同样的处境。

  “那你为什么昨天会出现?”

  “因为我那天刚刚工作结束啊,我顺着那条路走回家,结果就看见你这个小姑娘跟在那些人身后。”

  “你已经开始工作了吗?每天都要工作到那么晚吗?”小湘有些惊讶,自己身边和他同龄的人还在爸爸妈妈的怀里撒娇,他却已经开始步入社会。

  “是啊,不然没办法养活自己。”敏宇说的轻描淡写,谁也不知道他每天生活的多么辛苦。

  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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