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杀死自己

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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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垣断壁，焦土废墟，乌鸦站在烧的黑乎乎的房梁上，黑色的眼珠盯着下面来来回回忙碌的人群。它希望在堆成小山的废墟中找到一些尸体果腹。

“来个人，帮把手！还有个活的！”

“医生，医生！医生呢？”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在下面！”

“别去了！她已经死了！”

。。。。。。

问天努力地掀开一块大石头，他明显感受到腹部肌肉撕裂带来的的疼痛-暗影之力正在一点一点渗透他的内脏，腐蚀皮肉骨质。但他没有时间休息，在开曼堡化为火海后，上官樱洛就下令全部圣军加入抢救工作。但是救人哪有那么容易，缺乏装备的军人只能徒手挖碎片。珍贵的救援时间已经过去，大部分掩埋者已经死亡，现在的工作，更像是在清理废墟和为死者收尸。

不过问天并不是来收拾尸体的，他只是想在废墟中找到一些线索，以此印证他心中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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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审问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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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影之子是由哪些人员构成的？”

“不是回答过你了？卡隆组织和其他组织。”

“不，我是想问，这么多组织聚集在一起的目的是什么？是为黑暗君主们复仇吗？”

“有一部分是，但大部分应该不是。我们组成暗影之子这个联盟，最初的目的也很复杂。”

“能详细说说吗？”

“有一部分成员的主张，我们不是任何人的傀儡，我们也不想为任何人卖命，我们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典型的比如魔族，他们是赫尔特世界的种族，赫尔特世界因为神魔大战而被摧毁，年轻的王储暗影魔帝带领族人投靠了元始天魔，就这样这个族群成为了天魔的亲兵。天魔借助他们四处征伐，最终入侵到了玉龙国世界。”

“原来如此，战争摧毁了百姓赖以为生的根基，而百姓为了活命不得不加入军队。”

“所以说暗影之子的成分很杂，有一部分是效忠黑暗大君的旧军阀，有一部分是族群的领袖，还有一部分就是彻彻底底的流民。事实上我们彼此之间也不称呼为暗影之子，那是你们的叫法，我们称为旧臣派、族长派和流民派。暗影之子彼此之间的矛盾不小，只是因为有万神域这个共同的敌人需要对抗罢了。”

“”你是哪一派呢？”

“我是旧臣派，原本隶属于黑暗帝的旧臣。”

“那魅灵为何要抓你？”

“应该是旧臣派的内斗，你也知道黑暗界原来是个军阀联盟，各个黑暗大君合作又各怀鬼胎，所以手下人也不太合得来。旧臣派最早是由黑暗帝庞飒的旧军队组建起来的，后来随着其他大君的手下加入，成分逐渐复杂，卡隆组织逐渐脱颖而出。”

“卡隆组织是旧臣派吗？”

“不全是，卡隆组织是三个派系中最有威望的组织，三派成员在其中均有人员。”

“卡隆组织的领袖是谁？”

“没见过。”

“没见过？”

“是，卡隆组织领袖从未参加过任何会议，大多数时候都是让魅灵代参加。”

“好吧，这次审问到此结束，我会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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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天一边回忆着审问，一边搜索着废墟

在那天晚上的突袭，明显是有人要杀人灭口。双方士兵所穿的军服旗帜完全一致，普通人根本分不清敌友。但叛军做到了，因为他们根本不是人，而是傀儡士兵。

问天又挖出一具尸体，他仔细观察着，这具尸体没了一条腿，但是他的眼睛直勾勾的，表情死板，不像是一个正常人；姿势很奇怪，很明显是呈突进的态势。一般的士兵在断掉大腿后是不能继续进攻的，但他依然在前进，如果不是意志力非常顽强的话。。。。。。

问天看了看自己刚刚清理过的废墟，那条断腿还留在原地，断掉的腿距离本人有40米，怎么可能运动这么长时间。

“纯粹的、由生命之力塑造的傀儡吗？没想到十三使徒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

问天站起身来，看了看远处的夕阳。

黄帝前辈上次的来信，已经提醒了傀儡战士技术的成熟，尽管这些战士没有灵魂，不会思考，但却是优秀的士兵。实现了量产，就能形成庞大的战争机器。

问天在玉龙国时见识过，但那时的傀儡依然由泥沙制成，但到了现在，已经有肉体了。

暗影之子强不强，他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在暗影之子的背后，是十三使徒在竭力扶持。一切的目标，就是为了削弱乃至消灭圣军，拆掉千面神权力的支撑柱。

卡隆组织的领导者不是别人，就是拓拔弘毅。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的利益和十三使徒有重合的部分。他不会接受万神域所领导的秩序——万神域和黑暗界的全面战争摧毁了他的家园——所以他保持了沉默，静观其变。

现在他需要确定的是两件事，第一，上官樱洛到底听席幕君的还是千面神的，他心中有猜想但不敢肯定；第二，十三使徒还有什么秘密武器，因为直觉告诉他，即使有傀儡军团和暗影之子，充其量也就是对抗圣军，而要对抗千面神本人，还是很困难的。

那个子实验的项目，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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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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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天一边小口咀嚼着一个包子，一边陪在失魂落魄的德里克四世旁边。无面和雪风在一旁监督着问天。

“23万人，包括将士和普通民众，就这么在火灾中白白牺牲了。”他喃喃道。

问天摇摇头：“别难过了，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是啊是啊，‘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就这么平平淡淡一句话就把所有的伤痛甩到身后了。”

无面感到了浓浓的火药味，看向雪风，雪风摇了摇头。

“这是实话。”问天叹了口气。

德里克的眼神中充满了血丝，他死死地抓住问天的肩膀，努力抑制住愤怒的情感：“你们是万神域，你们是神！你们应该是正义和秩序的维护者！可你们所到之处只有灾难、战争和死亡！你们就是这样的神吗？为了你们的利益，任意践踏别的世界的弱小生灵？”

明晃晃的白光一闪而过，无面骑士抽出大刀，冷冰冰地说到：“德里克，人不能不讲良心，你骂万神域可以，但在你面前的南宫副将可是第一时间赶赴现场，并凭借一己之力打败了所有巨龙，防止伤亡进一步扩大。”

问天看向德里克，他的情绪激动，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然后在无面的监督下缓缓放下。他的眼神低垂下去，无助地说到：“对不起，对不起。”

“无面，雪风，你们两位先去吃饭吧。”问天说到：“我休息一会儿，没事的，我要跑，你们俩拦不住。”

无面收起了刀，雪风不为所动。

“放心吧，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看问天态度坚持，雪风叹了口气：“注意身体，别再让大人担心了。”

“在你看来，什么是神？什么是秩序？”问天不动声色地放下包子，淡淡地说到。

“什么意思？”德里克抬起了头。

“曾经我也相信，天地之间应该存在秩序，存在正义；直到我的爱人毁灭了元首宫，杀死了上千万人。”

“那个如血的晚霞，是我永远难忘的时刻——我感到了空前的无力，我在废墟中行走着，目睹着一幕幕惨状——被烧焦的母亲，怀里还抱着啼哭的孩童，然而她的保护苍白无力；燃烧的旗帜，覆盖在军人的尸体上，直到最后一刻，他们都在战斗，哪怕国家崩坏，山河破碎。”

问天的眼神中透出一种久违的悲伤，那是他藏在最深处的伤痛。

“我本不对万神域报以希望，只求交出元始天魔的元神就能幸免，然而这最后导致的我的爱人的堕落，掀起了黑锋域同玉龙国的全面战争，摧毁了元首宫；我本以为，只要我能杀死我的爱人，万神域就不会视我为威胁，直到神之手杖向我发射。”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愤怒，德里克四世看到了那个内心深处伤痕累累的问天。这是他掩盖起来的自己——他曾经被放在交易桌上，被人摆弄出价；他曾希望改变这一切，但他才发现自己太弱小；他得到了很多东西，但他付出了更多东西，而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德里克不仅打了个寒战。

“我理解您的痛苦，但我无能为力。”问天站起身来，重新恢复到之前的那个深邃的眼神。他径直向前走去。

“但是你都做不到的话，我们这些凡人又有什么本事？”德里克四世朝着问天喊道。

问天没有回复，沉默着向夕阳走去。

杀死东方铁心感性元神的，从来不是他自己，而是残酷的现实。

是否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南宫问天也杀死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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