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突进

总战局

轰隆隆的炮声拉开了战争的序幕，玉岛国联盟和黑锋域帝国的全面战争就此展开。

在西门城一带，联军炮轰了整个盘河沿岸，魔军不得不向后撤退。令狐影坐镇中央，锊加在前线指挥，原本计划北调的军队，立刻扑了上来，随时准备对联军发动进攻。

正面战场上，联军正佯攻西门城时，在海洋上，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当东方海阁的战备情报提交到桌上时，雷刹不免吃了一惊，因为东方铁心给的保证是东方海阁的贵族们腐朽无能，肯定不会支持战争，那么从玉岛国本土进攻北境，补给线将拉得非常长，魔军将能轻易击溃他们——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东方海阁叛变的基础上，但他不知道的是，玄天圣帝早已通过暴力，镇压了东方海阁的叛变。

当然，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雷刹不可能一点准备也没做。好在，情报系统一直正常运营。所以，收到情报后，他第一时间把这条信息转交给了姬寒。

他不知道的是，这条情报，也属于“假情报”。

————————————

“看来你的欺骗策略起作用了啊”。北冥雷感慨道，在天眼的注视下，收到命令的姬寒舰队离开了北冥雪庄，回到了不冻港。而在东方海阁集结起来的庞大舰队，顺着洋流向不冻港的方向挺进。

“魔军对我军的渗透不是一丁半点，既然情报处于劣势，我们就要想方设法利用。”水晶球的另一边，问天注视着士兵登上战舰。这个计谋是整个计划的一部分，由于之前的难民潮，魔军的间谍大量混入北冥雪庄、南宫城和东方海阁，但玉岛国对于魔军来说还是不透风的墙。问天便利用这一点，营造出要进攻不冻港的动作。

“那么，我也得去忙了。”北冥雷穿好战盔，眼神变得严肃起来：“我的舰队会和大部队汇合，猛攻不冻港，吸引主要火力；南宫逸叔叔带兵主攻西门城，玄天圣帝负责后勤调度，而宗主将接手玉岛国防御，你将带队，奇袭东海岸。”

“保重，阿雷。”他没有扭头，只是淡淡地说道：“活下去。”

问天的话很少，这样的生离死别他已经经历了太多了，说不痛心是假的，但战争从来都是如此，在没有决出胜负前，战斗的双方，只会越来越疯狂。

或者说，战争比的就是谁更疯狂。

北冥雷摇了摇头，沉默着离开了。这一战的目的，是彻底摧毁黑锋域帝国——他没打算活着回来。

黑云堡

“到目前为止，西门城已经进入了鏖战，联军正在向西门城大举进攻，令狐影大人承诺的兵团和天空舰队，怕是一时之间难以调走了。”

“驻守在西门城的全部军团足有四五十万，除非联军能调集起80万大军才敢进攻。他们去哪找这么多人？这一路肯定是佯攻。”姬寒愤愤地扔掉铅笔，这次牵制攻击，给了令狐影拒绝调兵的借口。如果没有他的支援，北境防线显得非常薄弱。

“我们的舰队回来了吗？”

“已经全部回港。”

“侦察船呢？全部派出去了吗？”

“是的，以不冻港为核心，半径一千公里都在监视范围内。”

她静静地看着地图，黑云堡周围的旗子不算多，而不冻港更是少得可怜——她必须动用一切可以使用的资源，来一场漂亮的决战，彻底挫败联军的进攻。

这时，她注意到了北境大陆的东海岸。

“岸宽不足50公里，如果用运输舰队从上林城运输的话，登录速度非常慢。”参谋给出了评估报告。姬寒摇摇头：“来不及了，给我叫工程营，派他们去岸边拓宽海岸线，同时联系雷刹，告诉他，我将从上林城抽调一部分兵力。”

“这样的话，上林城可能会被叛军攻陷的。”

“上林城的优先级在黑云堡之后。执行命令。”姬寒重新拿起铅笔，沿着地图开始划线：“沿着这条，从北境的北方绕到东海岸，躲开玉岛国的正面舰队，沿着这条线路运兵。”

“三支海军舰队，一旦侦察到敌军的动向后就离开港口，正面迎战。”

“等等大人，您好歹要保留一支舰队守卫港口吧？”

“不，一支也别留，故意卖个破绽给他们。”姬寒冷静地说道：“只留一个海军陆战师，同时从黑云堡调集两个军团，和剩余的两个海军陆战师组成特编集团军。这支集团军的任务，就是等到敌人登录后给予毁灭性打击。”

“遵命。”

————————————

战争就这样继续下去。和姬寒预测的有所不同，联军在西门城的进攻非常猛烈，连续多日的炮击彻底铲除了西岸的所有前哨；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联军从一个渡口出发，开始大规模跨江进攻，全部规模足有二三十万人。

但令狐影到底不是好惹的，锊加也不是摆设。登录没过几天，锊加便挥兵北上，杀了联军一个措手不及，击杀联军数万人；与此同时，正面战场上，令狐影的梯次防御固若金汤，联军的几次大规模冲锋都没能占领多少战略纵深，反倒是后勤物资越来越紧张。南宫逸多少有些担心，南部进攻被锊加的反冲锋冲垮，北部的进攻迟钝而缓慢，这样下去，士气垮掉只是时间问题。他必须使出杀手锏了。

“飞龙骑士集合！”

营地沙场上，他麾下最后一批飞龙骑士集结了起来，全部人不多也不少，刚好817名骑士。这些骑士和他们的指挥官一样，在刚刚加入时，还是一群稚嫩的小伙子，但经历了痛苦、死亡、剑刃、饥饿和牺牲，他们已然身经百战，无所畏惧——谁都不曾想到，这曾经是一支6000人编制的队伍，到如今只剩下817人。

“诸位，这是你们最后的任务——虽然这一任务可能残酷，但关系到整个战局。”南宫逸平静地说道。

所有骑士都深吸了一口气，他们早就被告知了这次任务，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罢了。

“任务有二：第一，你们要穿越敌军的阵地，破坏他们的补给线。眼下魔军的补给线非常脆弱，哪怕是骚扰一下，都能对敌人产生重大的影响；第二，就是向包围圈内的西门城败军发出指示，让他们拼死冲锋，尽全力扰乱敌军。”

这次行动有去无回，是所有人的共识，前线的情况已经非常紧张了。他们喝下了最后的酒，写好了遗书——当然，他们中很多的亲人早已死在了元首宫，所以有的人只是用火柴点燃了写好的遗书——带足干粮后，他们向南宫逸敬了个礼，便立刻出击了。

又一次入夜，这批飞龙骑士，已经在空中连续飞行2天1夜了，实在顶不住的时候，他们降了下来，开始原地修整——战士们在寒冷的荒漠中，相互依靠着取暖，咬着已经冻僵了的干肉，喝着保暖的辣椒水。努力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当然，尽管没有明火，他们的处境还是很危险。

最早看到他们的，是锊加下属的军团。得知这一消息的锊加又气又急，命令从前线抽调数千精锐骑兵和上万弓弩手，开始全力搜索这支骑士的下落。依靠着军犬，他们迅速向着敌人的营地靠近。很快，魔军冲了上来。飞龙骑士们不顾疲惫，发起了冲锋。在留下百余骑士拖延敌军后，这支小队跳出了包围圈，向着补给线继续靠近。而断后的百余飞龙骑士，全部战死。

在经历数天的行军后，他们终于到达的目标地点，魔军的屯粮中心，黑鹰山。

只是，他们也只剩下不足四百人了，近一半的骑士战死、饿死或者是被落下，在茫茫的沙漠中迷失了方向。

“弟兄们，我们已经回不去了！”飞龙骑士的队长对下属进行着最后的战斗动员：“我们的干粮已经见底，淡水也所剩无几——但我们身上，还背着大量的火药。”

他率先把火药绑在巨龙和自己身上：“我们将发动自杀式进攻，尽一切力量，去摧毁敌人的粮仓——看到那个巨大的堡垒了吗？那个粮食调度中心，供应着近一半魔军的给养——摧毁它，是我们的使命！”

“队长，我们还要通知西门城的弟兄突围，怎么办？”

“城主给的两个任务，第一个任务优先级最高，后一个就别管了。如果有哪个胆小鬼能活下来，就去执行任务！”

所有的骑士都默默地绑好了炸药，他们抚摸着自己的坐骑，向着敌人，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

作者说：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如果说，魔族篇是真正意义上的玄幻、个人英雄主义小说的话，那么天魔篇，就是一个从个人英雄主义到现实主义的转换了——当然，冥界篇，则是赤裸裸的现实主义，那些自以为掌握了局面的，将成为小丑；而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终将被腐化或反噬。

有个读者和我说，TA以前只看到了贵族精英的光辉，却不曾想到这种光辉背后的阴暗。

嗯、、、、、、怎么说呢，以历史旁观者角度来看，我们口中的“改变历史的人”，大多数时候就是被一群人推着走的——他们毕竟不是神。这些外界的压力，往往就是我们说的“阴暗面”。

我可以分享一些创作思路：

就好比，我们说玉龙国世界，本身就是在万神域、黑暗界两大强权的干涉下，陷入内乱，从而削弱了对外的能力——这个在历史上太多了，最典型的，我们的邻居，印度和巴基斯坦，韩国和朝鲜。各位想一下，如果玉龙国世界只有一个国家，这个国家无论亲近哪个政权，都会让另外一个政权感到不安，从而打破平衡，陷入战争——那么，这个世界最稳定的状态，恰恰是分裂。

这就是矛盾而又无奈的现实。问天和铁心都有心改变，却又无力改变。

再好比，我塑造的拓跋弘毅，各位对他的印象有哪些？独裁者，阴谋者，踩着尖刀的政治家，尽力维持脆弱的平衡。后两个标签是我加上去的——他不是我们理解的明君，也不是我们所认为的暴君。他曾经努力过，奋斗过，但最终失败了——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经历失败得以找到一个审视自我的机遇，他不再寻求改变命运，而是冷静观察，伺机而动，随波逐流，顺水推舟。

这类人是少数吗？并不是，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能改变命运的反而是少数；我随便举几个例子，法国皇帝拿破仑，一代战神，权倾天下的他，也不得不讨好旧贵族，在官僚、旧贵族、大资产阶级中间玩平衡。革命导师列宁，建立苏俄的时候，你们知道吗？前沙俄时代的旧官僚，居然大量进入新政府了！大量是多少？80%，有些部门甚至达到90%。你敢相信吗？但没有这些官僚，你还要不要国家机器了？要不要征税了？要不要做事了？无奈之下，列宁默许了这些旧官僚进入苏俄。

大多数时候，这些我们说的“英雄”“精英”“独裁者”，往往只能向现实低头（当然，不低头的早就英年早逝了），往往只能被牵着鼻子走。因为各位要知道，

不是英雄造时势，

而是时势造英雄。

政治的本质，是经历了多方博弈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