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天黑的要比京城晚一些,太阳还挂在天上,草原上还是亮堂堂的。
苏赫带着宋莹澈去马厩里牵了一匹黑马出来。
苏赫摸了摸黑马的鬃毛,对宋莹澈说道:“这匹马叫赫赫,它陪着我南征北战,是我的好伙伴。今天咱们俩骑一匹,等你学会了,我给你挑一匹好马。”
宋莹澈知道苏赫是好意,并没有告诉苏赫自己会骑马。她在苏赫的帮助下坐在了马背上。这种感觉很奇妙,马肚子软软的,贴在宋莹澈的腿上。她仿佛回到了父亲母亲还在时,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里。
“你的脚不能完全地伸进马蹬里,要用脚尖踩在马蹬上。一只手拽着缰绳。你没有力气两只手拽着也行,一定要拽住了。上半身要往上拔,要往上使劲。我牵着马带你走一走,你别怕。”
苏赫说的这些宋莹澈都知道。阳光照在苏赫的脸上。宋莹澈看苏赫的脸,是一种闪着光的古铜色,很美。
“汗王,你的名字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嘛?”
说来教人好笑,俩人结为夫妻也有一段日子了,竟然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苏赫。没有姓氏只有名字。我只知道你姓宋。”
“宋莹澈。”
“我听说苍南国人起名字,都是有典故的。”苏赫抬头看向宋莹澈。
“我的名字是父皇起的,取自八面莹澈。意思是精明炼达,洞察秋毫。”
“嗯,是个好名字。如今我看你的行事作风和你的名字很是相称。你对待他人都很是善良温和,不端着架子。”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他们即便犯了错也不是大错,不值得生气动粗。”
苏赫听了宋莹澈的话,对她越来越喜爱。便翻身上马,准备带着宋莹澈去别离坡。
“别怕。我带你去前面那个坡上。”说罢用双腿一夹马肚子,那马就跑了起来。
马在草原上撒欢跑着,这和在京城里骑马的感觉并不一样。在京城里骑马要小心翼翼地,生怕碰坏了什么东西。在草原上就肆无忌惮了,要是没有目的地,随便马跑到哪里去,随便它怎么跑。
宋莹澈感觉自己像是一片叶子飘在风里没有着落,这不禁让她有些害怕。苏赫在宋莹澈的背后,紧紧地搂住了宋莹澈。宋莹澈感觉到自己有了依靠,这种久违的感觉,自从宋弘荣去世后,宋莹澈就再也没有得到过。这个举动让宋莹澈红了鼻子。
别离坡就在王帐的后面,还没等宋莹澈再感慨什么,俩人就到了坡顶。
宋莹澈坐在马上在坡顶向四周望去,苍茫而宁静的草原起起伏伏,和天连成一片。
“传说这里葬着一对夫妻和一对情人。那对夫妻都是牧羊人,他们俩相敬如宾,伉俪情深,就连死亡的时间也很接近。但是那对情人却没有有情人终成眷属,一个人病死了,另一个人独自把孩子扶养大,最后来到这里追随情人而去。因此就有了这样一个传说,夫妻来到别离坡可以白头到老。但情人来到别离坡就会经历生离死别。”
“传说而已。”宋莹澈并不信这些鬼神之说。
“你我是夫妻,按理说相互之间不该有什么隐瞒。”
宋莹澈知道苏赫话里有话,干脆挑明了说:“你想问什么?”
“你身上带着的那把刀。是陈王者给你的吗?”
苏赫的直白让宋莹澈措手不及。
“是。是他给我的。”
“当初为什么不直接说?”
宋莹澈低头看着苏赫那一双像狼一样的眼睛,干脆卸下所有伪装,直愣愣地看向苏赫。她的眼睛带着湿漉漉的光像盛着清梦的星河,欲说还休的话全都从那双有着清辉蟾彩的眼睛里传递出来。
“别这么看我。”苏赫错开了眼睛,宋莹澈这样看着他,无论宋莹澈说什么他大概都会原谅她。
“怕你误会。刀是好刀,他是将军也能用得上,可却把刀送给我,难免让人多想。我是你的大王妃,又是从苍南国来的人,不能给别人把柄可抓。”
“你还有别的事瞒着我吗?”
“没了。”
“再有下次。我可没那么好说话,可就要按着我的规矩来。”
苏赫把宋莹澈从马上抱下来。
夕阳像火一样染红了草原,凉风也吹不散身上粘腻的汗珠。宋莹澈躺在草原上,望向火红的天空。她在想闯进她生命中的那个耀眼的少年,可能只是一个侧脸、一个笑容、一个明明灭灭的眼神,就足够让人念念不忘,是时候和记忆里的那个少年好好地告别了。
宋莹澈拥抱住了苏赫,仿佛抱住了属于自己的一个世界。
当苏赫牵着载着宋莹澈的赫赫回到王帐里时,苏赫对宋莹澈说:“在莽荒国,结婚时丈夫就是这样把妻子带回家的。我的马上载着我的心上人。”
宋莹澈趴在马背上,对苏赫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