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2

皇帝对康宁公主宋莹澈十分宠爱，诰命夫人，妃子们也纷纷投其所好。及笄礼后成套的头面，首饰，衣服，绸缎，古董，流水一样往宋莹澈居住的碧水阁送。

正巧过几日，宋弘荣也要回到京城，皇帝就让公主回家里父女团聚。

宋弘荣知道皇帝让宋莹澈嫁给陈王者后，也十分高兴。平日里他看着陈王者就觉得这小子是个人才，因此有心培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人宋弘荣自然是一万个放心。

但宋弘荣对这个女儿宝贝的紧，又怕女儿不满意，回京城那日，让陈王者做自己的侍卫，只为了让女儿看一眼，看看陈王者称不称宋莹澈的心。

这一日，宋莹澈给皇帝请了安后，就在迎春阁候着。等父亲见过皇帝，自己就可以跟着父亲一起出宫，回到忠勇王府上住几日。

皇帝体恤宋弘荣和宋莹澈长时间没见，也就没拉着宋弘荣说事。宋弘荣请过安后，皇帝就准许他离开了。

宋莹澈出了角门就看到宋弘荣骑在马上等她。旁边一个侍卫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那侍卫玉树临风，当真是骨重神寒天庙器，一双瞳仁翦秋水。宋莹澈戴着帷帽，其他人也看不清宋莹澈在看谁。宋莹澈见了陈王者这样优秀的人，也不做小女子的扭捏之态。仍旧是神态自若地走到宋弘荣身边给他行了礼。

“不错。上马吧，让我看看你骑术退步了没有。”

宋莹澈会走路就会骑马了，自然不怕。接过缰绳翻身上了马。一路跟着宋弘荣回了家。

到了忠勇亲王府里，宋弘荣问宋莹澈道：“你看着陈王者觉得如何？你母亲去的早，我一个武夫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虽有皇帝给你做主，但说到底还是要你自己觉得称心才好。”

“父亲这话说的就不通了。我见了他一面哪里知道他好不好。”宋莹澈红了脸，扭过头去不看宋弘荣。

宋弘荣听了宋莹澈这话笑了几声，就不再说这件事了。

过了几日，宋弘荣又要去往南疆。宋莹澈也回到了宫里。

这一日，宋玄学好了功课，到了碧水阁黏着宋莹澈，要她把陈家献上来的玉摆件拿出来。

“这几日，碧水阁的门槛怕是要被来送礼的人踏破了。也不见姐姐拿出来几件摆上。听说昌顺公送来一个玉摆件很是稀奇，姐姐一定要给我看看。”

“谁说的稀奇？不过是寓意好罢了。一个玉摆件而已，你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么偏要看那个？”宋玄进来时，宋莹澈正坐在榻上看书，突然听到宋玄要看那个玉摆件很奇怪。继续实话实说。

“工艺不算十分精湛，玉的质地倒是还好，不过是个头大一点，又是个有名的画家雕刻的罢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稀奇的，和以前皇上赏你的那个玉老虎摆件可没法相比。”

宋莹澈看宋玄看着自己，一脸的不高兴。连忙吩咐道：“桂香，你去把昌顺公夫人送来的玉摆件拿来给大皇子瞧瞧。秋蝉，你去小厨房端些糕点过来，大皇子爱吃牛舌饼，蛋黄酥，还有今天我做的火腿酥饼，样样都端上来些。”

吩咐好后，宋莹澈回过头来，掐了掐宋玄的脸蛋。

“再过几年你行了冠礼也要随朝站班了，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闹小孩子脾气？这不是给你去拿了嘛。一个玉摆件而已，你什么没见过？别生气了，一会火腿酥饼上来你尝一尝看看我做的合不合你口味，皇上和我父亲尝了说不错，估计也能合你的口味。我知道你不爱吃甜的，偏爱吃些咸香的，都是特意给你备下的。”

宋玄听到这里才有了笑脸。正巧这时候火腿馅饼被秋蝉从小厨房拿了来，宋莹澈的贴身侍女红螺连忙把火腿酥饼接了过来呈给宋玄。

一张张巴掌大的火腿酥饼黄澄澄的，还冒着热气，看着香酥可口。宋玄吃了一块便赞不绝口。向宋莹澈问道：“怎么做的？我让人学了，也试着做。”

“这不难，酥油面团都会做，馅料的样数多但也容易。将葱末、姜末、火腿、瓜子仁、青梅干、核桃仁、松子拌匀了就是馅料了。”

“听着倒容易。只是下人学的再像怕也是不及姐姐做的。”

“我不过是偶尔下厨摆弄摆弄，哪里会比厨师们做的好吃呢？虽然不能天天给你做，但一次半次你想的紧了还是做得的。”

宋玄听到这里，斜着眼睛赌气地说道：“姐姐说着容易，做起来却难。等到明年，姐姐就要嫁去陈家，又怎么来给我做火腿酥饼吃呢？”

宋莹澈听到这里才明白宋玄今天在生什么气。她嘴角弯了弯，心里想着这宋玄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于是，拉着宋玄的手推心置腹道：“玄，这点小事也值得你闹别扭？我既然贵为公主，就要为天下女子做表率。相夫教子，知礼守节，就是身为女子的职责。能嫁给一个我知根知底的男子做妻子，我已经是比很多女子幸运太多了。你是苍南国未来的皇帝，你该鼓励这种事情才对。”

“姐姐，我宁愿你，嫁给一个真正你爱的人，而不是听从于父皇的命令就嫁给陈王者。”

宋莹澈坐在那里脸微微红，看向宋玄，“其实…我是喜欢陈王者的。那日远远地看了一眼觉得还算是和眼缘。他的父亲和他又是难得的良将，母亲又是慎恪侯家的二小姐，他自然不差。”

宋玄默不作声地听着。

然后是一阵沉默。

“是我多虑了，既然这样那就祝福姐姐了。”说罢，摆件也没看，就离开了。

“公主，找到了。”桂香端着个玉摆件进来。那个玉摆件雕的是只大雁。

“再去小厨房拿上一碟火腿酥饼，连同这个玉摆件一起给大皇子送过去吧。就说送给大皇子了，他喜欢就收下。”

“奴婢看着，这两只大雁倒是和昭君出塞图上的大雁很像。”红螺看宋莹澈心情有些低落，于是把话岔开。

“画画的画师，和雕刻摆件的雕刻师都是同一个人。当然像了。”

等到晚上，宋莹澈躺在床上，一时间竟然睡不着了。

红螺在旁边的榻子上给宋莹澈守夜，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翻身盖被的声音，再加上宋莹澈刚躺下，红螺就也没敢歇下，坐在床上，披着被在灯下绣花。怕自己睡下了，公主叫她再起身，耽误了事。

“红螺，你来。”宋莹澈在里面吩咐道。

“公主怎么了？”红螺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宋莹澈的床边。

“当时你也在场，你说玄他是什么意思呢？”宋莹澈伸手撩开帘子，拉着红螺，让她坐下。

“公主何出此言？大皇子和您从小一处长大情同姐弟。”红螺知道宋莹澈心思细腻，一点小事也要想上半天，只能这样宽慰宋莹澈。红螺坐在床沿上，给宋莹澈掖了掖被子。

“他大了，我也是看不懂他了。”宋莹澈一双眼睛没有焦点，茫然地看向帐子顶，“可是…他为什么会不高兴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红螺心里隐隐约约地有了一个答案，“公主，大皇子聪慧，大概是看出来皇上要你嫁到陈家是为了什么。大皇子年纪还小，一时间钻到牛角尖里也是正常。”

帐子里传出来一声长长的叹息，“我和姑奶昭华公主相比实在是幸运太多。她去了大漠草原里的莽荒国和亲。而我好歹还能在京城里待着。虽然不敢奢望举案齐眉，但如今也说的上是得偿所愿。”

“奴婢说一句不该讲的话，公主听过也就罢了。以公主的才干家世争一争那个位置也是应该的，只怕先皇后让您进宫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大皇子自然留了心，如今突生变故，大皇子转不过来也是有的。”

“这话当真不该讲。如今南疆刚刚安宁，北边又不安分起来。我不去和亲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哪里敢奢望那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