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记之一4（人间失格篇）

夏天，我在浴袍里面塞了一件红色的毛衣，在走廊里走来走去，你得家里人哈哈大笑，甚至连一向不苟言笑的长兄也笑出声来：

“阿叶，这可不是夏天该穿的衣服啊！”

无尽的怜爱从他的语气中满溢出来。是啊！无论怎么样，我都不是那种对冷暖一无所知、会被炎热的天气中裹着大毛衣来回走动的奇怪的人。事实上，我只是将姐姐的两条绑腿放在自己的胳膊上，并让它们从浴袍的袖口中露出来，使得别人看来，我身上穿了一件毛衣。

我的父亲在东京公务繁忙，所以，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居住于在上野的樱木町购买的一幢别墅中。每当父亲回家，他总是会给家人，包括很多亲戚带回很多礼品。这已经成为父亲的一个喜好。有一次，在闪回东京之前，父亲把家中的孩子都召集到了客厅里，笑着挨个询问每个人想在他下次回来时得到什么样的礼物，并将孩子们的答案一一记在了本子上。父亲如此平易近人地对待孩子们，是十分少见的事情。

“叶藏，你呢？”

我被父亲的提问一时塞住了。

当父亲问我想要什么，那一刻反而什么都不想要。这时，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随便怎么样都可以，反正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感到快乐。只要是别人赠予我的东西，无论它多么不符合我的口味，都不能拒绝。最讨厌的事情不能说讨厌，面对自己喜欢的事情，当然也不能说喜欢，而要像偷窃一样如履薄冰。从中我慢慢的咀嚼出一种苦涩的味道，并因为无法表达的恐惧而痛苦地挣扎着。总而言之，我缺乏足够的力量能在喜欢一讨厌之间做出选择的人。多年以后，我才意识到这种性格导致了我所谓的“除了耻辱以外，一无所有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