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我们眼睛里的光

肖奈轻叹一口气，这话甄少祥听着或许会误会，但他知道，她不可能喜欢他的，如果喜欢，一早就说了，那时他并没有羁绊……

就是这点不好，他总是过分清醒。

他松了力道，好声道：“苏雨瑶，我是肖奈，你认错人了，别让甄总误会。”

苏与偕听不进去肖奈说的话，手臂愈发收紧，她不想放开，她只知道，那个人，他又要走，他又要丢下她！一去不回！

那个时候她不懂，为什么大家说在新闻上看到了他，他就不会再回来了。

现在也不想懂，她只是看见了他，就要抓住。

她不知道有什么好方法可以挽留，这个时候唯一会的，不过是祈求：“苏辞先生，您别走好不好？宝宝很乖的，有乖乖吃饭睡觉，也有听梓岚女士的话。”

肖奈重复：“我不是你说的那位先生。”

她哭着说：“我不想再天天做噩梦了！”

肖奈听见后背有眼泪砸落的声音，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做。甄少祥紧抿着唇走上前，他想直接把人抢回来。

而苏与偕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们愣在当场。

“我不想再偷偷摸摸去看那些心理医生，不想再去吃一堆没有味道的药，我明明没有病！我明明是个正常人！可是我不吃药，我会做噩梦……”

“明明是很好听的摇篮曲……可是它永远都会被新闻播报打断……”

甄少祥一时五味纷杂，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人不是肖奈，他松了口气，心跳又活了过来。知道她如此伤心欲绝想要挽留的是那位苏辞先生，他又嫉妒，可最后，听到她说她害怕做噩梦，不想看心理医生，不想吃药，他又心疼。

而原来，他以为无理取闹的摇篮曲，竟是源自于此。

甄少祥指尖缱绻，落在她的发间轻抚，问她：“苏辞先生是谁？”

苏与偕磕磕绊绊地回答：“苏辞先生，苏辞先生是梓岚女士的先生，是宝宝的父亲……”

父亲？

肖奈一愣，原来当初是真的认错了人，只不过太过无里头，没有人在意过。

可是肖奈的脑海里一瞬间又滑过苏与偕之前填过的表格，虽然记不太清，但是，父亲那一栏，填的绝对不是苏辞，“我印象中你父亲的名字不是这位叫苏辞的先生。”

“不，不一样，一个是宝宝的父亲，一个是瑶瑶的爸爸。”

如果只是长辈的话，甄少祥并不在意那位苏辞先生曾经是以什么身份存在于她的生命。但是，他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如此困厄。

或许，如果不是她喝醉了，如果不是她认错了肖奈，这一辈子，他都不可能知道，她心底还有一个苏辞先生的存在，悲伤到不可轻触。

甄少祥这会儿愿意放任她抱着肖奈，轻声问她：“苏辞先生为什么会离开？”

苏与偕一怔，眼神逐渐茫然，她重复着问题：“为什么要离开……我……我不知道，他们说新闻上的人是苏辞先生，梓岚女士说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甄少祥循序渐进，放缓语气：“新闻上有什么？”

新闻？

新闻上有什么？

新闻上有很恐怖的事，但是苏与偕描述不出来。

她慢慢松开了手，视线越过长廊，落在了漆黑的夜幕上，开始发呆。

甄少祥等了许久，才听到她微不可闻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从黑夜划过，坠落在地，很高很高的地方，很大很大的声音，很吵很吵……吵得听不见摇篮曲……”

完全是小孩子视角的描述，但是甄少祥和肖奈听明白了。

苏辞先生坠楼了，新闻实况转播的坠楼，而她全程都看着，只是那个时候，她还不懂，坠楼意味着什么。

甄少祥突然有些后悔，他不该刨根问底的，其实她不愿意想起来这些，她不过思念一个离开她很久很久的人罢了。

那些噩梦，她早已深藏，他却将它们撕开。

甄少祥轻抚着她的发丝，“瑶瑶，别怕……”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惊扰到她。

肖奈转过身，问她：“你为什么觉得我是苏辞先生？”

苏与偕的视线从黑夜上挪开，望进那一双茶色的眼睛里，琉璃般的色泽，温暖、平和又自信。

蓦地，她笑了，孩子气的笑容，少了贯长爱用的撒娇和媚色，干净而纯粹。

她说：“眼睛，有光……苏辞先生说，’强者因自信而从容，从容沉淀下温和，而温和最终磨砺出坚定。’这就是他的光……也是你的光……”

肖奈微怔，他以为是五官或有相似，没想到是因为，她说的光……

庆大校友给他的评价很好听：外表风雅、气质清华、举止从容。

但他今天突然就明白了，这极好的评价他为什么一直不以为意，同样在承认他的优秀，但他却更喜欢面前这个姑娘告诉他的，因为眼睛里，有光……

或许她分得清，谁是肖奈，谁是苏辞，又或许她把肖奈当做苏辞，但是，此时此刻，他不在意，他想要全她一份执念。

“苏雨瑶，坚定的人不会畏惧死亡，苏辞先生离开，是因为他想让他的光陪伴你。你很乖，也很优秀，或许你该认真看看自己的眼睛，”肖奈伸手拂过她的眼睛，认真道：“他的光在这里。”

苏与偕慢慢睁大眼睛，或许是不敢相信，又或许是惊喜，“苏辞先生的光在这里？”

“是！”肖奈肯定，他的视线又落在了一直默默伴在她身侧的甄少祥身上，清雅淡笑，道：“而且，你身边还有一道耀眼的光不是吗？”

甄少祥的双臂自苏与偕身后轻轻环住她，低下头，问她：“瑶瑶，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是谁？

苏与偕认认真真，“知道！知道你，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完全是一副小孩子知道正确答案的模样。

接着她又皱眉，或许是觉得定义的不对，又说道：“是甄少祥，是苏雨瑶的愿望！对！你是瑶瑶的愿望！”

愿望吗？

“对！是瑶瑶的愿望。所以以后瑶瑶想苏辞先生了，要找我知道吗？”他指着肖奈，“这个笨，不会唱摇篮曲，嗯？”

苏与偕作着思考的模样，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然后就是重重点头，“嗯！找你！”

肖奈：“……”他就发现这位甄总，心态调节的太快，也挺气人的。谁笨了？

简直就是在见缝插针攻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