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63）

夜里出了九霄云殿，小鱼仙倌便邀我这厢前往他璇玑宫小坐，说是前些日子我给他的香魂花已抽芽打苞，不晓得今夜会不会开花。

遂，水神爹爹只是瞧了瞧我们，并无微词，我便乐呵呵随小鱼仙倌一并回了他的璇玑宫。

彼时，石桌上一张宣纸被一只水晶貔貅匍匐镇压，在夜风之中上下翻飞不得挣脱，似极了一只振翅的蝶。我的这厢睨了会儿，从镇纸下将它‘解救’出来拿在手上随意浏览了一番。

原乃是一纸婚书。下角三枚落款‘太微’二字遒劲有力，‘洛霖’二字飘逸清奇，‘润玉’二字行云流水，却透出些许不可言明的峥嵘风骨。

润玉（小鱼仙倌）“这便是四千年前，父帝与仙上订立的细帖，现下还烦请安宁仙子补上名讳。”

银白月光散落的中途被一片宽厚的芭蕉叶绊了脚，只余一片模糊的阴影投在小鱼仙倌彼时的脸颊，且，泛出一种朦胧的温暖。

闻言，我的这厢捏了支细杆紫毫想了想，在底下一笔一划写上‘安宁’二字。然，在我写字过程，小鱼仙倌一直低头专注瞧着手边小炉上煨着的一壶清茶。袅袅水汽之中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身绢白的衣裳赛过皎月，白得叫人牙痒痒，竟生出一种恨不能将其玷污的心情。

遂，我的这厢忍不住蘸饱一笔墨，趁着小鱼仙倌神游之际在那白绢袖口给他画了朵花。于是，待他回过神时，木已成舟，只见我朝他不停眨巴着双眸。

面前，小鱼仙倌噙着笑，看了看袖口倒也不生气还给我倒了杯茶，温言道。

润玉（小鱼仙倌）“这花别致生动得很，润玉倒有许多这般单调衣裳，往后还要烦请安宁仙子都与我添上些许颜色。”

小鱼仙倌果然好脾性，不愧是我喜欢的，只是这次又得辜负邝露了，本还打算撮合他们二人的，真真是不曾半分想过我自个儿居然从头到尾拿的就是一女主的剧本。

遂，我的这厢又捏了紫毫，连连点头。

安宁“好说好说，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怎料我的这厢话音刚落，便见远处小鱼仙倌的那只小魇兽朝我们走了过来。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像极了一直警觉的瞪紧着我，愣是生生将我吓得端起茶盏的手立即落下。

小鱼仙倌察觉，一个笑笑触了触刚来到他身边的小魇兽耳朵，试图让它乖顺一些。

润玉（小鱼仙倌）“润玉并无什么珍贵神物可赠予你，只有这还算稀罕少有的小魇兽。”

润玉（小鱼仙倌）“若是安宁仙子喜欢，便让它从今往后与你出入随行。过些时日，待它稍稍再健壮一些，便可做为代步坐骑，还望安宁仙子莫要嫌弃。”

然，我的这厢一听小鱼仙倌居然要将那只不讲武德的天家宝贝赠我，瞬间内心底顿生出一百万个拒绝之心。

安宁“小鱼仙倌，你赠我东西原本我很高兴，只是这…你亦是知道的，这…它…不讲武德，不是！小鱼仙倌，你觉不觉着这小魇兽对我是越来越充满敌意！”

听着我的话，小鱼仙倌的唇角在下一瞬忍不住微微扬起。

润玉（小鱼仙倌）“安宁仙子莫怕！小魇兽是没将你当外人看待，才敢在你面前如此造次。”

润玉（小鱼仙倌）“想摸摸它吗？”

登时，我愣是朝小鱼仙倌就是拒绝的狂摇头。

安宁“不不不！！”

润玉（小鱼仙倌）“莫怕！”

说着，小鱼仙倌执起我一只手便往小魇兽后劲上的短毛撸了撸。

润玉（小鱼仙倌）“往后有我在。”

呀！还是头一回被小鱼仙倌这般主动牵手，羞得我这厢是悄然低首便是无限娇羞呀！

遂，约摸过了半盏茶的辰光，方才又听得小鱼仙倌静静开口。

润玉（小鱼仙倌）“安宁仙子，润玉清寒，一生与寒夜为伴，无尊位，少亲友，倾其所有不过几只小兽，一宅陋室……他日安宁仙子若嫁与我为妻必要受些委屈，如此…安宁仙子可会嫌弃？”

安宁“不嫌弃啊！”

安宁“我爱你奇奇怪怪，你陪我可可爱爱，这多划算啊！”

哎呀！我这厢怎会嫌弃呢！当我得知自个儿便是水神之女的那一刻起，我是连咱们将来小孩的名字我都取好了！

润玉（小鱼仙倌）“啊？！”

小鱼仙倌身形一定，少顷，两颊上莫名泛起淡淡的红晕。

润玉（小鱼仙倌）“那从今日起，我便唤你宁儿，可否？”

安宁“当然可以！那…我是唤你润玉？还是继续唤你小鱼仙倌呢？”

闻言，小鱼仙倌温和朝我一笑，面上红云已褪，开口道。

润玉（小鱼仙倌）“都且随宁儿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