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之上

容齐身体下压，马步蹲好，没有相称的体魄，陛下还如何寻花问柳。

男子一袭雅蓝色便服，巍然而立，如高山之巅的寒雪冷漠不可侵犯，略略颔首俯视着眼前矮小的少女，男子冷峻的眉眼间似有若无的划过一丝讥诮。

伸直双臂，双手握拳，凤思思委屈的撇着嘴，身体却诚实的按照男人的话努力的将重心下压。

好歹也是在容齐手下经历了长达十二年的鞭策，凤思思蹲起马步来还是有模有样的，只是穿着这华丽的粉色罗裙蹲马步怎么瞧着都有些滑稽。

凤思思师傅，我再也不敢了。

容齐方大人。

根本不理会凤思思的讨饶，容齐突起的一声高亢的呼唤可把正乖乖站在一旁的方清序吓了一跳。

方清序到！

容齐早先便听闻方大人妙笔丹青，今日不如给陛下做个见证。

方家擅文墨，方老爷子以山水画闻名朝野，当年曾得太上皇夸赞，神来之笔。方清序之父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到了方家小辈，方大公子方清澜亦是承了父辈的天赋，只是方清序却更擅肖像，幼时一副簪花仕女图引得世家子弟争相抢夺，闹了好大一出戏。

凤朝虽崇尚男女平等，可女子入仕依旧很难，方清序倒是被那些世家子弟捧着进了朝堂。

方清序还很好的诠释了一句话，任世间多污浊，她自独成一道清流。狐朋狗友虽多，也不见方清序这棵嫩苗苗被带坏了。方家这一双儿女，一直都是帝都小一辈的典范。

方清序这……

凤思思毕竟是当今天子，以此仪态入画，总有些不成体统，方清序下意识犹豫起来，可有人也不过是客套一句罢了。

容齐来人啊，笔墨伺候。

只待容齐一声令下，得令的小宫女早就屁颠屁颠跑开了。

凤思思小序序……

凤思思闻言两眼泪汪汪的看向了方清序，后者只能摆出了爱莫能助的表情。

红纱遮面的女子恭敬的跪在亭外，半垂的眼眸始终规矩的瞧着膝下平滑的青石板。

少辛主子，陛下……又被太傅抓了个正着，此刻正在御花园里受罚。

意味深长的停顿已经表达的足够含蓄了，只听清脆的落子声，沉浸于棋局的男子却是连丝余光都未分给跪在地上的女子。

微风轻轻拂过男子如瀑的青丝，一只银簪似随意的穿在发间，简易而雅致。墨紫色的衣袍上也只稍稍点缀了三两朵梅花，素净得可怜，不过本就端着一副好颜色，又何必费心在旁处多加着墨。

优雅的从棋盒里又摸出一枚棋子，北堂墨染才悠悠开口。

北堂墨染无碍，犯了错是该受点教训，倒是国师成天缩在你那钦天监里也不觉得无聊。

忙不迭被点到的紫宣正认真的观察着棋盘上的布局，对北堂墨染话中的调侃毫不在意，两军对峙，切忌分心。看着隐隐对白子成包围之势的黑子，紫宣反其道而行之在角落落下一子。

紫宣我朝有摄政王和太傅两位大人庇护，自然国泰民安，我也就只能在钦天监中观观星象，赏赏夜色。

这一番话可不曾掺杂什么恭维之意，皆是事实，陛下登基也才短短两年，若不是北堂墨染和容齐看着，还不知道要出多少幺蛾子。

紫宣从七岁入钦天监，与北堂墨染也算是自幼就相识了，这话中口不对心的几分寂寥，北堂墨染还是听得出来的。

北堂墨染近日连连捷报，楚将军也快班师回朝了。大军凯旋之日，还需国师来主持庆典。

紫宣下官领命。

默契的对视了一眼，重又颔首对弈的二人不约而同的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