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 思量

我蔫蔫地去看阿紫时，她柔柔地握住了我的手：“没关系的，灵兮，这样的结果，我料到了……”我点点头，松一口气，但心里还是不舒坦。

抬首，擎魂慢慢走来，他复戴上了面遮。我知道他是来告别的，轻轻道：“擎魂，我会尽力帮阿紫的。八苍门事务繁多，你先去忙罢。”

他默然，桃花眼静静一眨，便恰似十里溪畔桃花初绽，粲然灼灼。只可惜这笑如昙花一现，俶尔即逝。金光一闪，擎魂便隐入一片云霞中。

阿孝和阿紫真够朋友的，还把我送回了穆国客栈那儿。莫置夭夭乔乔地走来迎我，手执一把绘有碧云千缕的旧折扇，问我道：“如何？那舞墨大会可还有趣？”

没好气儿的我抓过那柄折扇，自己扇风：“有趣什么啊！我记得你们跟我说的是叫我平息纷乱，主持公道，怎么又让我去参加大会了？虽然给阿紫撑了一回腰，但是后来又被一个老头拦下了，说是女儿家家不能读书。嗨！”

初绮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坐在我身旁的一把小藤椅上，蹭蹭我扇来的清风：“明日巳时，你需去会见穆国国主。何不将穆国男女尊卑有别这一制度不甚妥帖之事，禀报与他？”

“就是就是，我可听说，穆国男女间差异之大，乃至法有漏网：妇女不恪妇道，则用刑重及泰山，动辄杖毙；邪奸、玷辱良女之事，轻若鸿羽，罚上三二两银子便将罪犯打发。母凭子贵，子凭父贵。灵兮可真要坐视不理？”莫置一撩鬓边一绺青丝，“啧啧”作叹。

疾扇清风的手一滞，我长叹曰：“我正有此意。不过，那穆国国主怎么会听我这一句劝？更何况一国体制，须经百年艰难匍匐行走，才可有沧海桑田之变。我后来仔细思索，若为穆国诸妇讨得公平真真如斯简单，那穆国早就大乱了。估计男尊女卑对穆国也有好处，不然……”

聊着聊着，话头顿时冰冷起来，莫置板正了素来吊儿郎当的脸，在素纹木椅上挪挪金身，劝我道：“无论如何，你尽力一试，不会亏的。”

“哎，也罢！”我拂袖而去，朝前儿一位素净衣裳的女孩招手道：“桂子，将那外交送我的《穆国礼仪全览》拿来罢。”

在初绮无微不至毫无死角的监督下，我准备好了所有见穆国国主可以用到的台词。背得我那是一个芙蓉瓣上泪如雨，滔滔江水向东流……唉，好歹捱到了月色暖阁之时，解下玉粒裙，头一歪就打算卧榻而眠……

不对啊，我那妙灵镜还没捧出来呢？于是乎溜下榻榻，盛出宝盒。妙灵镜悠悠弹出，那泠泠隐隐犹如银水一捧简直要流动起来的姿态，甚是可爱。

这镜子流着流着，就流到了苏幕的房间那儿。

喷香兽默默吐出一股玉烟，正要看清苏幕的表情是喜是悲——一阵罡风刮过，竟刮得我眼前一黑，身体不住地向下坠落去……这是要掉到哪儿去？！

“灵兮！”迷蒙蒙间，有个清朗如霁月的声音急急唤我，尔后我便坠入一个温暖的臂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