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 相较

于是乎，我和擎魂这厮又来了几个斗诗的回合。饮酒联诗之时，擎魂可没有拱手相让，他诗风雄丽，我语气诡艳，一时竟是场上只剩我俩，不分上下。

正联得分不出上下时，主持的锦衣小生喊了句“停”。诸位看官默默不言，而台下列看官小声嘀咕道：“那位女公子吟得不错。”“我倒更喜欢这个喝了六碗酒的……”

主持请评委点评点评，他们却说了一堆客套话，我觑擎魂一眼，他神情清闲意态睥睨，一副飘逸神仙的模样，长眉微挑，似乎并不在意。

“既然如此，那就由这二位一起晋级罢！”锦衣小公子这话叫我内心吐血三升。噗，这就很没用意思了。好歹也得在我和擎魂间做个抉择嘛。

目光一转，迎上擎魂略有笑意的双眸，明亮干净，叫我心里舒坦了许多。我知道他饱读诗书胜似凡间秀才进士举人三甲……但从未想过擎魂竟有如此诗才。不错，不错。本仙君甚是赏识。

到了第三轮，竟然还有人攻擂。主持先叫几个歌姬在台上舞了一回，为首的歌姬从袖中掏出一卷长长的玉纸：上书作诗之题。“思念？……”我略一沉吟，心下便有了头绪。

一柱细细的甜瓜香在兽炉中生气氤氲缭绕，此香燃尽时，必须终止作诗。我提笔，墨迹在白纸上走舞龙蛇之姿。

我做的乃一首七律。写罢，偏头望擎魂一眼，他尚不动笔，只是笑吟吟地凝视我，剑眉舒展，脸上浮起一缕红……估计是我盯他盯得害臊。咳咳咳！另一边的那柱细香却已经燃了一半。

锦衣小生磨磨叽叽地解说现场：“不错不错。我们的擂主是最快的。咦？这位兄台为何迟迟不落笔？”我面上一红，仿佛这逼逼咄咄的主持人实在说我似的，欲为擎魂分辨几句。但擎魂笑笑，并不应答。

我才发现擎魂圣君脱了面遮，改用了易容术，隐去自己俊朗得过分的真身，不由得微微一笑。他却瞧一眼我的微笑便动笔了。嗯，擎魂是灵感爆发么？

那日的诗，我便不记得太多，只是依稀想起擎魂作诗与联诗时的风格完全两样，不复豪放壮雄，而是清丽细致、淡雅芬芳。主持啧啧赞叹：“这位兄台真是不可小觑！词风多样，意境开阔，对仗工整至斯，实在好诗！”主持身后若干舞文弄墨的攻擂者，上前好奇一读，皆摇头晃脑地回来，自愧不如。

“擂主的诗，也是极好的。细腻婉转、风流委约，结尾韵味绵长，有幽叹之余的乐观向上。啧啧，和那位兄台可较上下！”主持言毕，又是一批穆国的文士凑来看，看完细细打量我这个女儿身，犹疑几下，才离开。

什么意思嘛！敢情女儿家作诗就不行了么？我苦笑，但听评委叨唠道：“这下可如何是好？这二位旗鼓相当，评不出个高下来。”

却见擎魂负手站到台前，笑靥欣然，直叫见者移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