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何九华的婚后日常（五十三）过年一挂鞭，拘留十五天

众所周知，电子鞭炮是没有灵魂的。

何九华颠颠儿买回来哄小孩儿的电子鞭现在挂在墙上，像串过了冬的辣椒一样蔫在墙上，一按手里的开关就跟真炮仗一样忽嚎乱叫，本体一动不动。

我大字躺在沙发上，眯着眼打哈欠，拿脚勾着塑料下面的穗儿，有一下没一下的。腿伸得累了，就把手里的开关一扔，没有了电子鞭炮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外面一片寂静。

过年为什么不快乐了呢？

大年初一早上都习惯了被社区的鞭炮声吵醒然后骂骂咧咧地爬起来，但自从前两年禁放烟花爆竹后炮仗就绝迹了，连五毛钱的摔鞭都偷偷摸摸流通得像街上的老鼠，今年鞭炮纸都不给你留一张——如果各家没有自制炮仗的能耐就只能靠这把子红塑料喜庆喜庆。

当然去年也不乏顶风作案的先例，导火线还没燃起来就跟着警察进去了，整治程度空前严格，城市内一概不许出现爆竹，郊外稍稍松一点儿，于是今年更是安静了。

何九华是个勤快人，坐沙发上一遍又一遍看着春晚重播也不嫌腻歪，一边儿把茶几上嗑过的瓜子皮扫到垃圾桶里一边儿招呼我:

“媳妇儿嘛呢，外面冷，把窗关上。”

我继续把头放在窗外，四处转转头，就是不关窗:

“不行，跟对面的邻居隔空对线呢——我想放鞭炮。”

我现在开始想念夏天在日本的烟火晚会了。

何九华嘿然一笑，把个小白抹布跟汗巾一样抖来抖去，说实话配上身姿确实好看，就是那不断掉下来的瓜子皮儿和皱皱巴巴的家居服比较煞风景。

何九华这个人在外面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说话又谨慎绅士，回家来就是本土老流氓外加大嘴巴啦啦啥都能说:

“放，当然得放——班房里多好啊五险一金包吃包住。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暖气。”

听完这话我甩手带上窗，郁闷得抡着王八拳就冲上去了——实际上凭何九华无意中嘻嘻哈哈抵挡的那几下看，我抡他那几巴掌确实白给。

“诶别介别介，城里不行，”何九华嬉皮笑脸抓住我俩手腕，脸直往后仰，躲避我四处乱戳的手指头，一脸狐狸像，“没说城郊不行啊。”

我放下手，虚晃一枪趁着何九华松手抓住他衣领子摇晃，这小子的头像电风扇上的红布条一样甩来甩去:“说的轻巧，你在这儿给我找个城郊找不到——”

何九华招架不住，赶紧握住我放在他衣领子上的手，一脸虔诚地伸出三个手指头发誓，右手提搂着车钥匙:“真的，不骗你，我都准备好了。”

“去哪儿啊，”我嘟嘟囔囔爬上车，打了个哈欠，“真去放鞭炮去啊？”

“当然了，”何九华奇怪的看我一眼，“答应你的事儿怎么反悔？”

我幸灾乐祸地往后座一仰:“过年一挂鞭，拘留十五天——跑的时候看看咱俩谁跑得快吧。”

后悔穿了拖鞋，跑也跑不动，所幸，很保暖。

这是我被何九华叫醒后下车站在充满了杂草的土地上的第一想法。

这儿确实很美，看起来像是城郊可又能从小山丘上看到远处的万家灯火，冬天的草被风刮得倒伏在地上，荒凉是有一些的，倒也不妨碍人在这儿看月亮。不是夏天也没有萤火虫，因此亮度恰到好处，别有一种朦胧的美。

——就是某何姓男子撅着屁股点烟花的样子破坏了这幅美景。

不一会儿，导火索刺啦刺啦响起来，何九华赶紧直起腰来往我这边跑，导火索够长，他跑回来的时候还气喘吁吁。

倏忽烟花马上窜到天上，带着火花跳到天上然后在半空中猛然绽放，聚成一朵朵亮眼的荧光火焰，一簇簇小的焰火四散开来，然后下一次，更亮的烟花又跳了出来，绽放在半空中然后迅速变换颜色——我很久没有站在室外看过这么长时间的烟花了。

“好看吗？”

很长时间以后，何九华替我把帽子扣上，抓了抓我的手。

我回过神来，重重地点了点头，眼前还有五彩缤纷的烟花绽开。

“好看的话我们每年都来，要什么我都给你，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何九华一呼一吸之间有水汽冒出，无奈地伸出手，想了想，又舍不得就这么走了，两个人牵着手又站了好长时间。

“不管是大山大河，还是平安喜乐，”

“我都陪着你，”

“孤独的时候也别怕，喊我一声，我就来了。”

＃日常五十三 完

我想玩大呲花仙女棒啊啊啊啊啊啊!

我是竹林七闲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