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驾鹤成仙_

【8】

那是费允大婚的第三天，他正不无炫耀地对马嘉祺提起成亲当日宾客如云的盛景，便有护卫匆匆来报，说是将军府走水，公主还在里面。

彼时马嘉祺正准备上朝，闻言，手一抖，九旒冕没能带上，晃了晃，掉落在地。

他看也不看，头重脚轻地往将军府赶。

火光里，宋知书高举烛台，脸颊一侧酒窝浮起，美得如梦似幻。

她听见许多人在喊他，喊她公主，喊她小名……

人群中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们口口声声地说爱她，可是把她当成货物交换皇权、地位的也是他们。

一个痴痴傻傻的疯子怎么会喊“哥哥”？

她在被马嘉祺送给费允之前清醒过来是多么不幸。

她记起被马嘉祺接到身边照顾时，在他的书房里无意中窥见了一本被翻破了皮的医书，上面不仅记载了各种疯症的治疗办法，还有一页，所描绘的种种，正是敏儿当日染病后的症状。

“你不知道马嘉祺在你的傻弟弟身上动了多少手脚吗？”

她反抗费允的时候，他满是不屑地钳制住她的手，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和他之间的龌龊事，你为了他连亲生母亲和弟弟都可以舍弃，但别忘了，名义上，你们是兄妹，更别忘了，你不过是我高价买进的商品，是一块兵符!”

马嘉祺“阿书!”

她遥遥地望见马嘉祺，他目眦欲裂，朝她拼命地伸手，

马嘉祺“到哥哥这边来，跟哥哥回家!”

她笑着退后。

她再也不会握上那双手了。

在她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那个热血已凉的少年，无须解释，也无须人懂。

大曜风帝马嘉祺这一辈，只封了一个长公主，死在了最好的年纪。

风帝崩是满了八十四岁，是大曜史上最长寿的皇帝。

他一生励精图治，多子多福，却对六宫粉黛没什么特别情分，唯独对一位庶出的小公主极尽宠爱。

那小公主生了一双大眼睛，只有一侧脸颊上有酒窝。

宫中总有不怕死的老人传言，当年那位死于非命的长公主，也是这个模样。

风帝弥留之际，只允许小公主近身。

她抓着他的手，胡乱地哭叫“父皇”，他望向她，像是透过她瞧着什么似的，极慢地握住她的手，应了声，

马嘉祺“诶，七哥在这儿。”

阿书，你终于肯来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