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沉闷的脚步声伴随着枯叶的沙沙声，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留下深深浅浅的血迹，却在距她几步时停下脚步，似乎忘记了方才突然不见她的紧张和不顾性命强行冲破与虹猫内力相拼形成的光洞时的果决，拖着重伤的身体发疯般寻找她的身影，如今看到了她的人，竟不知要说些什么，他想说，是我来晚了，或者，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你，可是，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教主大人”灵儿挑了挑眉，看着黑小虎欲前却未上前，冷笑道，“来的可真是时候”

达欢看到来人，再度紧张起来，挣扎着要起身来，却又跌了回去。蓝兔看着达欢紧张敌视的神情，双手捧住他的脸，迫使他看向自己，笋似的指尖抚过少年染血的鬓角。她早已在听到来人脚步声时，就已知晓，却不知自己是如何心绪。

黑小虎瞥了眼她面前浑身是血的少年，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对一个非亲非故的人都能舍下性命相救，对自己，却只有厌恶和憎恨。他们曾经也有过像寻常夫妻一样的一段日子，可终究还是黄粱一梦，梦醒了，他是魔教，她是七剑，势必水火不能相容。

“虹猫呢”

蓝兔率先打破了二人之间沉默的氛围，尽管她的声音里没有丝毫起伏，可二人都晓得，此刻，她是站在虹猫妻子的身份，意味着他们之间，只有仇恨。黑小虎深邃的眼眸里瞧不清情绪，他慢慢地转过身，枯叶踩碎的声音在她的心间被放大，直至占据她的所有。

“教主这是？来救人？”

灵儿偏头看他，虽然黑小虎受了重伤，可若是出手，她只怕要把命交待在这儿。

“一个不留”沉默良久，那双琥珀色的深瞳浮现久违了的残忍和冷酷，久到连他自己都快忘了，他其实才是从古至今，史书上不择手段的小人。

“啊？”灵儿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强忍住才没能笑出声来，她看向蓝兔，用眼神询问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蓝兔拖着虚弱的身子扶着腿站起，缓缓转过身，看住他高大的背影。他在心里反复描摹着她的样貌，柔弱的样子让他不禁想起寒冰洞里那株碧血真情七叶花，可终究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天色近墨，无风无月，一片狼藉、死寂般的枯木间，雪花自墨穹一星星飘落，她的气息是那样的微弱，却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头。黑小虎缓缓攥紧了拳头，闭上双眸，却怎么也不能将她的样貌从眼前挥之去。

灵儿余光朝后瞥了眼，看向蓝兔，握紧了手中的长鞭，她是要杀了她的，可当她虚弱地站在她面前时，她竟产生了一丝犹豫。

黑小虎，当真要杀她么…

蓝兔尽可能站直了身姿，可即便只是一缕风，也足以让她摇摇欲坠，她的衣裙、脸上都沾染了血迹，她看向灵儿，干裂的唇角微微牵起一抹笑意。

灵儿移开目光，她无法直视蓝兔的眼睛，分明她眼眸里古井无波，可却较激烈、滔天的恨更叫她心悸，或许蓝兔说的对，她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她们曾经也是很好的朋友，可现在…古往今来，都是被利益驱使。

她再度握紧长鞭，看了眼蓝兔，举起了鞭子，正一声沉喝时却陡得倒吸了口带着寒意的血气，噗的一声，鲜血飞溅在蓝兔的面颊上，她下意识眨了下眼睛，呆立在原地，灵儿的血沿着她的侧颜滴滴答答地流下。

灵儿一口气未曾上来，她低头看向自己胸前，从血淋淋的伤口里，她看到了自己还在跳动的心脏，方才晓得，原来黑小虎的“一个不留”也包括自己。

那只黑色的手冷酷地贯穿了她的身体，几缕的热气从他手上冒出，浓重的铁腥气在空气里弥漫开来，灵儿抬眸看向蓝兔，突然笑了，鲜血从她口中汩汩涌出，她想说些什么，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刷得一声，黑小虎冷漠地从灵儿的胸膛里抽出手，鲜血一滴滴从他修长的手上滑落，再滴到落叶里。

灵儿的身子终于朝后倒去，蓝兔方才如梦初醒，身体已先一步超过意识，扑上去接她，虚弱的身子跟着灵儿倒下的身体跌在厚厚的枯叶里。

蓝兔捧起她的头，看着她像一条濒死的鱼，大张着嘴，似乎努力地想要呼吸，却只有更多的血从她嘴里涌出来，她努力把灵儿的头抬高，俯下身子贴近她的嘴巴，仅仅发出几个字来，“求…你，别辜负…他”

灵儿用尽全部的力气，抬起满是鲜血的手抓上蓝兔的手，一双染了血的红眼死死盯住她。蓝兔明白灵儿口中的“他”，她看着灵儿睁的大大的眼睛，从她粘腻的的手中挣脱开来，轻抚上她的面容，合上那双眼睛。

一滴泪在她暗红色清瞳里蓄满，从眼睑掉落，初时晶莹剔透，流至纤巧的下颌，已经血红。雪花絮絮落在灵儿的面上，刚开始融化进温热的血中，到后来，连同雪凝结成了霜，白的是雪，红的也是雪…

灵儿及时下线，回家恰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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