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消

“天下大同，扶危济困，不过都是些招揽人心的把戏。口口声声要为这天下做主，可你真做的了这天下的主么，看看你可笑仁慈下守护着的生灵吧，他们给了你什么，妻离子散亡命天涯么？你所奉承的，不过是他人看之笑话的玩意儿，毁了自己，也救不了别人。虹猫，乱世之中，圣贤也不过是个废物，这天下，唯有枭雄能够颠覆…你输了。”

黑小虎抬起右手，看着雨水或者鲜血从苍白修长的手上流淌下，

“圣贤的面孔，满手鲜血，你也算不得圣人。”他回视虹猫，锋利的眉宇间一派漠然，语气淡淡的，带着一丝嘲讽。

“杀了他”

黑小虎手抚上胸前的伤口，鲜血沿着指缝间流出，将白皙的手染得极深的血色，他面色极寒，将伤口压得更紧，抬脚缓缓向前走去。

“走吧，圣女”

金线勾勒花纹的墨色锦靴踏进泥水里，激起小片的水花，步伐极稳，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身后传来一声冷笑，雨声很大，若有若无地混在雨声里，像嘲讽，却不是临死前的狂躁，反而很冷静，他脚步一顿。

要死了，还有什么要说。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然圣人如何，枭雄如何，不过皆由他人给予。认定了你是邪，你便是邪，说到底，不过是人心作祟。心中有正，我即是正，圣人魔鬼又与我何干！我虹猫只泛泛一执剑之辈尔，自是做不了天下的主，但也不会是你口中所谓枭雄办得到，天下更不会任由邪佞之人横行祸乱，邪不压正，天道使然。”

虹猫几缕发丝湿漉漉搭在额前，混夹杂着腥血的雨水沿着他的瘦若刀裁般的下颌滴落，他手撑着剑站起，抬眼直视他的背影，抬剑在臂弯处擦去血水，长长的睫毛掩下眸底的情绪。

“长虹剑主不会只有我虹猫一人，冰魄剑主也不会只有蓝兔一人…虹猫和蓝兔都会死，但长虹冰魄不会…”

嗓音低沉微哑，语气里却是不容置喙。

黑小虎抬头望了眼黑色的天空，雨滴打在他冷俊的脸上，顺着下颌流下。

“好一个天道使然，邪不压正…”

他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虹猫这莫名其妙的从容。

“动手”

暗影握紧手中长刀，露在外的锐眸看着虹猫泛出缕缕寒气，提到缓步向虹猫靠近。

蒙面女子紧握手中的软鞭，回头看了眼被暗影围在中的虹猫，眉目间微不可查的紧张。

虹猫抬眸看着黑小虎，眸光冰冷刺骨，剑柄在他手中微微变形，印出五指的凹陷。

蒙面女子看着雨中的男子，恍惚间又见到一身白衣，眉眼温润含笑的他，只是，他眼底没有一丝的温度。

他认出了自己，却不看她。

手上动作先一步她意识做出反应，湿透的袖中滑落一枚飞镖倾向身边男人，“放了他”

黑小虎垂眸看她，唇角携起一丝冷笑，“怎么，圣女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她一把拽下脸上的黑巾，抬起下巴盯着黑小虎的眼睛，

虹猫冷漠地看着她，眼底未因她出手起一丝的波澜，手中凹凹点点的剑刃在昏暗的天光下越发冰冷。

灵儿，他最想不到的不是她还活着或是投靠黑小虎，而是曾经千方百计陷害七剑，发难玉蟾的，都与她有着脱不开的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