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醒来后仿若丢了魂,命是保住了,可是她失去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出院后妈妈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那些日子都是外婆照顾着迟薇。
后来有一天妈妈终于走出了房间,头发乱糟糟的,面色阴冷,手里拿着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眼里渗着寒意,如同地狱爬起的修罗。
她对迟薇越来越严厉,一有不如意不顺心就冲迟薇发火,幸亏有外婆护着,迟薇才不至于陷落无边的黑暗。
外婆是迟薇那时唯一的光,给了她光亮和温暖。
吉他事件后,迟薇把钢琴用布盖了起来,再也没弹过。
妈妈也意识到了自己变得越来越疯狂暴戾,看着迟薇身上她留下的伤痕,那个女人眼里的阴冷好像消散了几分。
女人朝小女孩伸出手走过去想要抱抱女儿,她好像好久没有抱过女儿了。
女孩却因为打心眼里的恐惧本能的畏缩后退,女人终究没再向前,无奈地摇了摇头,挤出一抹惨淡的笑容。
轻声对女孩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转身离开了。
过了几天,妈妈好像明白了什么,那天阴雨绵绵,在清晨的微雨中,女人拖着行李箱离开了那里,留下了一封信和一张银行卡。
信上这样写着:妈,女儿不孝,薇薇就拜托你照顾了,我不是一个好妈妈,离开是我目前能做的最好选择了。
与其互相折磨,不如互相放手。这张卡里有十万,等我到了那边安定下来我每月还会给你们寄钱的。
您以后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薇薇也就当没有我这个妈妈吧,女儿走了,勿念。
对于被抛弃,迟薇并不觉得多难过,只觉得有些茫然,但又很快释然。
比起没有感情的待在一起互相折磨,她愿意接受被抛弃,这没什么不好,对于支离破碎的我们,放手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吧。
况且她不是一无所有,她还有疼爱她的外婆。
后来父母都和迟薇断了联系,唯一的联系就是他们每个月都会准时给外婆寄钱当作抚养她所需的费用。
这唯一的经济联系两人都很默契的从不间断,以此来弥补心里残存的愧疚。
再后来听别人说他们都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应该早就忘记了她这个他们破碎婚姻的唯一产物,给外婆寄钱也就成了不带感情的习惯。
他们不再记得曾经的破碎,他们用新的家庭补足这份空缺,却把迟薇丢在原地独自面对这份残缺与破碎。
每每午夜梦回都痛到不能呼吸,是她永远摆不脱的梦魇。
“薇薇,吃饭啦!”
外婆的呼唤把迟薇从回忆的沼泽中拉出,“来啦!”迟薇抽回放在琴键上的手,轻轻抹掉眼角溢出的湿润。
然后对着镜子调整出一个温顺的笑容,走出了房间。
…………
校园生活一如往昔,我们慢慢被时间推着向前,除了偶尔的嬉闹,其他时候都在学习中平淡度过。
而学校将要举办文艺节的消息就如同一颗小石子,在同学们这片死寂的湖面激起了阵阵涟漪,让这片死湖有了生机。
迟薇在这次文艺节准备的节目是吉他弹唱,听别的女生议论姜若许准备的节目是钢琴弹唱。
姜若许是他们学校的风云人物,长得温润俊朗,学习好家世好,轻薄的黑色细框眼镜也遮盖不住他蕴含星辰的眼睛,还平添了几分斯文败类的调调。
和他高岭之花的清冷人设又形成极大的反差。对懵懵懂懂的少女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成了她们茶余饭后心生向往的谈资。
回到家完成作业的迟薇就开始练习要在文艺节表演的吉他弹唱,练完吉他又把钢琴的布扯开,白若羊脂的手指试探性地再一次轻轻抚上琴键。
想来也是好笑,曾经深恶痛绝的钢琴,却因为她的男孩喜欢,好像变得也没那么讨厌了,那些于她而言的灰暗都因为与他有关而变得明亮。
因为对妈妈的恐惧她厌烦钢琴,因为对姜若许的喜欢她又好像有些喜欢钢琴了呢,说直白点不过是因为喜欢那个弹钢琴的少年从而爱屋及乌喜欢钢琴。
每次练琴就好像回到了那个欢脱的大课间,那个和他一起弹琴的大课间,那个永远不会忘的大课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