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晚上，迟薇给外婆打了电话，“喂，外婆，对不起啊，今天和同学出去玩，玩的太高兴了一时忘了时间，太晚了同学留我在她家住，今天晚上我就不回家了。”

　　这是迟薇第一次对外婆撒谎，她怕外婆知道自己在医院担心，外婆年纪大了，她不想让外婆担心，也不想她老人家大老远跑来医院照顾她。

　　外婆听她交代的清楚，也没多问，说：“外婆知道了，那薇薇明天早点回家，外婆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

　　“好，外婆早点休息，那我挂了。”

　　“好，薇薇也早点睡。”

　　和外婆挂了电话，迟薇便下了床，去卫生间洗漱，洗漱好就睡了。

　　第二天，办理好出院手续，收拾好迟薇就回家了。

　　后来就正常的上学，偶尔来医院看看姜柠，和姜柠说说近来发生的趣事。

　　她还是会悄悄跟在姜若许身后，有时候遇到他是上学路上，有时候是放学路上，有时候是姜柠的病房。

　　这天，她和往常一样来医院探望姜柠，却在推开门的瞬间看到了坐在病床旁的姜若许。

　　坐在椅子上的姜若许听见推门声抬眼望去，迎面对上了迟薇投过来的目光。

　　恍惚间，迟薇隐约透过那双清亮的眸子，看见了倒映在他眼里的自己的面庞，一点点放大，就在那么一瞬间，迟薇仿佛被人抽走了灵魂，深深陷了进去。

　　“迟薇。”少年低沉悦耳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的静谧，唤醒了弥足深陷的少女。

　　迟薇猛地回神，有些不好意思，面颊微红，淡淡应声，“若许哥，你也在啊，我来看看姜柠。”

　　姜若许闻言一笑，笑得温和又温暖，“别站着了，过来坐吧。”迟薇点点头，慢悠悠走过来，坐在了他不远处空着的椅子上。

　　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迟薇不知道说什么，又为自己刚才魔怔一样盯着姜若许看的事觉得十分尴尬羞愧。

　　只好尽力不看他，装模作样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姜柠。

　　姜若许一向话少，此刻也一时无言，病房里一下子极其安静，只剩轻浅的呼吸为安静的病房增添了些许生机，才不至于无比死寂。

　　良久，姜若许率先打破了沉默，“过几天就是她的生日了，之前答应她把她最喜欢的那幅拼图拼好送给她做礼物的，现在，她也看不见了。”

　　姜若许一边说一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姜柠，神色忧伤。

　　迟薇看着伤神的少年，心里有些堵，姜若许收回目光，起身从包里拿出了那幅拼图，拼图已完成了大半，是姜柠最喜欢的樱桃小丸子。

　　少年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拼图，又望向了姜柠，他的拼图还差一点就完成了，他的妹妹却没有再等等他，就这样陷入了沉睡，把他们隔离在外。

　　她感受不到他们那一刻的痛心，她也看不到那些期许的目光，她不知道她的父母偷偷掉下的眼泪，更不知道她的哥哥心里悄然空掉的东西。

　　“她在的时候我总觉得她黏人，有些时候总要我替她收拾烂摊子，她现在这样，再也不缠着我了，我反而有些失落。”

　　说到这，姜若许低下头，将他有些湿润的眼睛藏了起来。

　　迟薇很意外姜若许向她吐露了自己的心声，或许他真的压抑太久了，才忘记了此时病房里还有一个旁人吧。

　　以前迟薇只觉得他是一个话不多但还算称职的哥哥，只是少了一些情感色彩，让人不太能感觉到他的温度。

　　是温温柔柔的男孩，也是不易亲近的男孩。可是，这一刻，她觉得这个男孩子多了几分人情味，让她更想走近了。

　　后来姜若许想起自己那天说的那么一堆话，也无法理解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说那么多。

　　好像自从姜柠手术那天迟薇突然给了他个安慰的拥抱，让他在后来在面对她时，竟就收敛了几分生人勿近的礼貌与疏远。

　　总是莫名其妙地把她当作不再需要保持距离的人，想要和她说话，想和她亲近些。

　　那时姜若许把自己奇怪的变化归为只是因为把她当作想要保护的妹妹，毕竟她和妹妹走的近，所以自己就不自觉地把那份戛然为止的呵护从姜柠身上转到她身上了，又或者是对她暖心安慰的报答吧。

　　迟薇看着低着头的姜若许，“若许哥，虽然阿柠她一时还醒不过来，但是我们经常来看看她和她说话，她一定会醒过来的，我们一起把剩下的拼图完成吧，等她醒来看到一定会很高兴的。”

　　说完迟薇走了过去，拿起少年手中的拼图，蹲在床边认真拼了起来，姜若许被她的举动动容，过去和她一起拼起了图。

　　过了一会儿，两人合力完成了未完成的拼图，天已经黑了，姜若许和迟薇一起回的家，在昏黄的路灯下，他们的影子挨得很近。

　　迟薇看得出了神。

　　路上，姜若许和她聊起了拼图，他说，他很喜欢拼图，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喜欢一个人拼图。

　　把那些碎片一片片拼凑起来，会觉得很有成就感，很解压很治愈。

　　不知不觉间，很快就走到了迟薇家门口，迟薇和姜若许告了别，回到家，她站在房间的窗户边，目送着姜若许远去的背影，消失在朦胧夜色里。

　　第二天上学时，迟薇在路上走着走着，忽地瞟到了路边的一块拼图碎片，便顿住了脚步，好像在姜若许昨天打开包时看到过里面有类似的拼图碎片。

　　迟薇像是捡到宝贝一样，小心翼翼把它捡起来，然后又用纸巾轻轻擦拭干净上面沾染的尘土，很珍惜地把它放进了自己的钱包里。

　　随后心情大好，一路哼着小曲朝学校欢快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