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佐鸣在那樱树下发现鼬的时候，他已经闭上了双眼，像是睡着了。

神态看起来很放松，似乎心情不错，嘴角含着笑。

微风轻轻带起他的长发，被吹落的樱花瓣静悄悄的停在他的周身。

“哥哥....”佐助走到他的身旁，蹲了下来。他伸手，缓慢的抱住了自己的兄长。

鸣人在一旁没有说话，他知道佐助此刻需要时间，于是他走的稍微远了些，留给佐助单独的空间。

鼬的死去虽是意料之中，但佐助还是难以自持的感到无限的悲伤。

这是自己的哥哥，是从小疼爱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宠他，即使是被迫灭族，也依旧不忍对他动手的哥哥。

他抱着这具早已冰凉的身躯颤抖不已。是哥哥到最后也带着笑，让他产生了对方尚有余温的错觉。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鼬最后的路程没有痛苦，这是佐助无比庆幸的事情。

他执拗的要带鼬回到木叶的族地，鸣人也不拦他。两人日夜兼程，又一次站在了这熟悉的墓林中。

安葬鼬的时候，佐助突然决定把他葬在止水的旁边。

“这是哥哥生前最要好的人，”佐助低声说到，“或许...他们在一起的话会比较好吧。”

双眼刺痛。

佐助捂住了眼睛。这感觉有点像写轮眼进化时的样子。可是他现在是轮回眼。虽说鸣人有提到过，轮回眼也是可以进化的，但是轮回眼的进化也会跟写轮眼一样吗？

刺痛转化为剧痛，直袭大脑而去。

“佐助？”感受到佐助的异样，鸣人看过去，“你怎么了？”

“....眼...睛...”已经痛到连话都快要讲不出来，眼前的景物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他看到鸣人慌张的跑过来，伸出双手要抓自己。

哗啦啦的水声将佐助唤醒，睁开眼后，自己正立于终结之谷，宇智波的老祖宗头上。

与自己相对的，是另一边，初代火影的头上，漩涡鸣人愤怒的样子。

任由着对方突然暴冲过来一拳打在自己脸上，佐助只是淡漠的瞥了一眼，并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这是在，干什么呢？

佐助的内心充满疑惑，但是他的身体却坚定不移的与鸣人对打，他的嘴巴残忍的说着决绝的话。

肩膀处明明从未有过的咒印爬满全身，连带着自己眼中睁开的三勾玉都陌生了起来。

他感到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仇恨，有个声音疯狂的喊着：杀了他！

可是心里某处却又残留着一丝丝不舍。

多么矛盾的人啊。

对鸣人的不舍逐渐变成了执念，执念到了最后就是独一无二。被仇恨充满内心的佐助，独留了一小处干净的地方，放着漩涡鸣人。

一次一次的质问对方，得到的都是那不痛不痒的答案。佐助看着对方固执的样子，内心冷笑：这会是对待朋友的态度吗？

“你哭什么，漩涡鸣人。”佐助嘲讽的问道，“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朋友，离开了而已。你还有千千万万的其他的朋友。”

“朋友的离去，会让你这般痛苦吗？”

“会让你哭出来吗？”

鸣人的表情变得惊愕和迷茫，他沉默了半天，愣是没法接上话。

“怎么，你自己也想不明白吗？”佐助话里带刺的说着，像是小时候他们常有的互相挑衅一般的拌嘴。

“漩涡鸣人，好好的去追求你的火影之梦吧，无论你在我身上浪费多少时间，都是没有用的。”佐助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语气有些放软，和眼神中的些许无奈。

他转过身，不再去看鸣人，将对方挽留的喊话充耳不闻，直接离开了这里。

他又经历了很多事，手刃了大蛇丸，杀死了亲哥哥，见到了宇智波带土，去捕获八尾，去大闹五影会谈。

他一步一步走在复仇的道路上，像是重新走了一遍人生，只是这个人生中，没有人跟着自己，没有人告知真相。他走着别人安排好的剧本，一步一步迈向终点。

与鸣人又一次在终结之谷打完，两人都断了一只手。

佐助最后还是妥协了。

妥协于这个神经大条却总是照亮自己的大笨蛋，妥协于他对自己说“要死一起死，你痛我也痛”，妥协于自己内心深处浓浓的眷念与不舍。

算了。

佐助想。

这就是那个大笨蛋所期望的，那就配合他一次又何妨呢。

只是，我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你现在这副样子，又是给谁看？

佐助看着办公室里，神情憔悴双目无神，但却依旧坚持坐在办公桌前批改文件的七代目火影。

火影是你自己选的，结婚是你自己选的，孩子也是你自己选的。

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你摆出这副样子，是给谁看？

当初那说到做到的忍道呢？那不顾一切就是要拯救所有人的觉悟呢？

你现在这般，你辜负了多少人？你对得起多少人？

趴在桌上睡着的人，背影看上去沧桑又瘦弱，一点也不像当年四战的英雄，一点没有当初耀眼夺目的样子。

木叶的光，似乎渐渐的被不知名的黑暗掩盖了。

佐助叹口气，他低头将脸贴上了鸣人。

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吧，漩涡鸣人。

如果你真的....那终有一天，我和你还会相见的。

再次抬头时，佐助的左眼早已被鲜血覆盖，他直接把眼珠整个挖出，用天照烧了个干净，随后，另一边的眼睛也被他挖出。

这样，回来的路就没有了。

佐助感知着鸣人的位置，轻笑道：“这是仅有一次的机会，漩涡鸣人。”

轮回眼的禁术，是他在探寻大筒木的秘密时，无意间发现的。

发动条件极为苛刻，双眼六勾玉轮回眼是基础条件，随后是无尽的查克拉消耗，以及疑似灵魂的某种东西。

佐助没有双眼的轮回眼，他便将自己的永恒万花筒一块祭上，当然这还远远不够，所以他悄悄拿走了许多需要上报的大筒木的东西。

不知何时画好的，以鸣人为中心的阵式突然启动，整间办公室都发出强烈的光线，随后仿佛无数的起爆符同时炸开，办公室顷刻间化为废墟。

人们赶到时，在纷飞的灰尘和残破的火影批改文件中，血迹蔓延到整个地面，并在被炸裂开的墙壁边缘滴落。

同年，木叶七代目火影大人，四战的英雄漩涡鸣人下落不明，宇智波佐助失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