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入冬的缘故,霄怡酒楼生意越做越差。
“这鬼天气,刚刚还晴着,转眼就下雪!”
“快快快!回家吧!”一个喘着粗气的男人说道,“这么冷的天气,在家窝着,温一壶酒,可比在外冻着好!”
“啊,呀!”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妈,哪来的小乞丐,瞎啊,真扫兴!”
小男孩蹑手蹑脚的用自己衣裙给那个男人擦鞋。
“滚!”说罢,男人一脚掀开了他,“谁他妈稀罕,晦气,呸!”说完便扬长而去。
路上坑坑洼洼的,加上天气严寒,那路早已冻得坚实,衣衫褴褛的他,冷不丁的撞在地上。或许换做任何一个小孩子都会哭叫,但他没有—他自小体质奇特,百毒不侵,没有痛觉。
也许没有痛觉对于他现在该死的处境十分友好,可惜没有痛觉,这也意味着他并不知道后背和地面挂扯衣服,将肉狰开。鲜血已经渗透了他的衣襟。
他起身,拍拍身上尘灰,跌跌撞撞向酒楼“爬去”。
霄怡酒楼内。
“嫣娘,我知道你好心,但今非昔比,当初我们酒楼生意红火的时候多一张嘴吃饭无所谓,现在自个儿家姑娘都吃不饱,那什么养活那个‘小乞丐’啊。”
众人纷纷赞喝道。
“是呢,我觉得桃儿姐姐说的不错。”旁边的女人挤进来道,“况且,这小子什么都干不好,擦个桌子都碰翻茶壶,要他干嘛?留着像我们姐妹们一样招客啊?”
“是啊,嫣娘!”桃儿拉起嫣娘胳膊晃了晃“现在我们都饿瘦了呢,你看我。”说罢撩起袖子,露出胳膊,双手掐腰,摆弄身子。
“不成!天气这么冷,况且流月教的人到处抓少年,你们不用说了,这事我做主,不行!”嫣娘被吵的有些头疼,拍桌起身离开。
屏风后面的小人听的清清楚楚。从被霄怡收留将近四年了,这四年里寂雨兮总觉得在楼里面帮不上什么忙,平日里桃儿带着姐妹欺压他到没有什么,但是嫣娘是对他真的叫个好。
翌日清晨,嫣娘像往常一样梳洗打扮,当他坐在梧桐木桌前梳气秀发时,眼睛忽然看到桌上横放着一支粗糙的不能再粗糙的圆木钗。看样子是雕琢了很久,嫣娘拿起木钗端详着。
顺着钗柄轻轻一拉,滚出一张字条:
赠吾娘:
兮儿不忘嫣娘昔日收留教诲之恩,感念其救命之恩,若非当日您将我抱回,教我习字,书画,吾早已死在街头,兮儿本就是流浪的孩子,没有嫣娘的收留,我还是漂泊街头。今霄怡有难,吾愿辞别于亲,还望阿娘保重。
勿念
寂雨兮
嫣娘手中纸颤了颤 将字条折好塞回木钗,紧紧攥住了木钗。
十二月的天真冷。
眼看就要年底,人们早已开始备年货,买新衣。襄樊大陆的人很单纯,他们认为白天有阳光,不用担心“吸血鬼”的来袭,但夜晚就怂的把门锁的紧紧,捂在被子里,窗前挂着驱魔符箓。
事实上,血族可不是只有晚上出没的。只是月黑风高,活动顺畅。那些符箓,血族两只手指就能震碎。
“快把门锁好了,流月教差不多要出来了。”最近流月教频繁出动搜捕少年少女。
与白天的街道截然不同,街上除了寂雨兮一活人,其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天沉了下来,月亮压下身来。伴随一声一声呼喊,一片一片尖叫,大片血气的弥漫—血族来了。
寂雨兮见过传说中的“吸血鬼”吸血。但是大部分都是被直接吸干,皮肤干瘪成灰少部分可能被圈养起来当血仆。血仆被咬后,通常耳根后面会留下“血咒”。
那是一种间接的血奴条约,除了下咒者自行毁咒,或者中咒者死亡,那个紫红色残月形的标印才会消失。这中间,被下咒者,无论逃到哪里,只要残月印还在,那么下咒的人永远逃不过血族的视野。
可至今,能逼迫血族和他解约的人还真的是少之极少。
这个似曾相识的画面,正是四年前寂雨兮家破人亡的场景:
“啊,卑鄙,恶劣的血……”
“哐当!”门被踹开,随即而来的是一片惨叫。喧闹过后,便是一片死寂。
他朦胧中听到“快!快叫郎中,这缸里有个高烧的孩子!”
“是寂道长的孩子,快快快!”
烧退了他便在一做酒楼,一个盘着头发的女人轻声对他说“乖,你现在有点发烧,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可以像他们一样叫我嫣娘,也可以叫我阿娘。”
等他好了,便只记得一场大火,一片惨叫,落得只身一人。
现在,他又是一个人。似曾相识的画面充斥着他的眼眶。他蜷缩在墙角,屏住呼吸。还是被血族找到了。
“呵,带回去!”黑斗篷男人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