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姓

皇后极少动怒，瑛嫔胆小，吓得睁大了眼睛缩在欣妃身边。

然而，终究是一无所获。恰如皇后所言，“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仿佛一夕之间，琼贵人便人间蒸发，再无踪影。而且，那人还是玄凌的新宠，心头所爱。

自琼贵人入选以来，玄凌心心念念至今，然而这样便先失去。完全可以想象，玄凌会如何震怒。

“其实，也并不算活不见人的”，一直在旁怯怯不语的姜美人轻声道，她畏惧地看了甄嬛一眼，“昨夜，莞柔夫人应该是最后一个见到琼贵人的人啊。”

“本宫？”甄嬛表情吃惊而讶异，然而细细算起来，如果真的是她见完自己便不见了的话，那自己的确是她所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莞柔夫人待琼贵人的情分不薄啊，且不说琼贵人只肯见莞柔夫人一个人，莞柔夫人也很维护琼贵人。仅仅是因为皇上宠爱琼贵人么？也不尽然吧，并未见淑妃对姜美人另眼相待啊。”

姜美人挽一挽鬓边长簪坠下的细细银流苏，眉眼低垂，柔柔弱弱道：“嫔妾怎及琼贵人有福，能得莞柔夫人的眼缘呢，那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呢，嫔妾自愧不如。”

“可不是？前几日莞柔夫人为了琼贵人还曾苛责臣妾呢？”韵贵嫔冷冷笑道，“臣妾当时还委屈得紧，琼贵人是什么来头，夫人要这样护着她。”

甄嬛明知韵贵嫔信口雌黄，当日她在裳梨宫中争吵，琼贵人不过是个由头罢了，何曾真是为了她呢？然而这样细细辩驳起来，其实是无从辩驳的。

“至于莞柔夫人为何会厚待琼贵人？嫔妾倒听说一桩新鲜事呢。”珝嫔比着手指上的护甲，轻轻在椅靠上划来划去，“琼贵人姓卫，莞柔夫人的心腹卫太医也有一个姓卫呢？”

德妃斜睨她一眼，温然问道：“怎么？不可以两人都姓卫么？”

德妃素来温和无争，然而她素有威信，宫中嫔妃无不敬她三分。

她乍然相问，荣嫔亦不敢故弄玄虚，道：“自然没有不可以的。”珝嫔扬一扬手中的缠花帕子，点着唇角道：“夫人的心腹太医卫临乃是琼贵人卫氏的远房亲戚，算起辈分来，琼贵人还该叫卫太医一句‘表舅’呢。为了这一层心腹干系，淑莞柔夫人也不能薄待了琼贵人啊。”

德妃以目光询问于她，甄嬛摇一摇头，双目瞬也不瞬地看着荣嫔，似笑非笑道：“还是珝嫔消息灵通，本宫倒不晓得还有这层关系呢，大约也是珝嫔与琼贵人亲近的缘故，她才肯告诉你。”

珝嫔冷笑一声，抬眸看着她道：“再亲近，也不比琼贵人夜访夫人这般厚密呀。”

“好了。”真红石青福纹的精致立领衬得皇后颇含威严之色，沉声道：“事已至此，又牵涉良多，本宫不能不禀告皇上。你们都先回去，不可私下再议论此事，以免以讹传讹。”

众人肃然起身，恭恭敬敬答了“是”，安静告退下去。

这一宿，注定是无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