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把你拉进黑暗的深渊。

把你拉进黑暗的沼泽。

哈哈，让我用黑暗改变你的一生。

这个北方的城市像是突然幸福起来了。看着街上的彩灯和随处可见的圣诞老人打扮的样子。

圣诞节快到了。这些西方节日在改革开放之后，随着某些追逐时尚的年轻人带领，已经贯穿了整个中国。

用个不恰当却非常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强奸。硬是要在那薄薄的日历纸上印刷红色加粗的字体标明这一天。

据说，圣诞节是会下雪的，圣诞老人是会驾着雪橇给小孩子送礼物的。可为什么从没有人见过真的圣诞老人？

答：因为非机动车不能上高速路……

小沫拿着手机看着别人发来的这条冷笑话，于是整个人也更冷了……

圣诞节了？那，是不是有加班费？相比之下，现在关心的只有这些。万恶的金融危机让手中的钱财大幅度缩水，所有人都心神不定的，生怕下一个一夜之间一无所有的那个人是自己。在这种关键时刻，人本身的自私完成的爆露，所有公司都在大规模的裁员，并减少员工的薪水，使得本来就微薄的薪水更是雪上加霜。当然，也有部分人依旧过着清晨在美国吃早餐，下午回法国吃晚餐，晚上再回中国睡觉这样奢侈的生活。对外却依旧要大喊金融危机对自己的影响是多么多么的严重。

这就是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小人物们努力的向上爬，却忘记自己脚下的岩石究竟结实不结实。欲望纵容着他们一直往上爬。要不爬到最高峰，要不摔的粉身碎骨。

小沫站在这个四处都充满梦幻的街道上，心被无限的放软，她想起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会在她耳边用温柔的声音说：“别生气了，想让你高兴，哄你真的好难。”声音温柔的像似怕惊走天上的飞鸟。

她想，她还是爱那个男人的。

站在这寒冷的季节里，她失了神。

这样狼狈的状态也只是持续了那么一会儿，之后小沫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小北，有空吗，想请你喝杯咖啡。”

蓝调KTV里。

李娜和秦生正用一种人类无法接受的声音来演唱某首歌，好吧。还算演唱吧。

李娜左手拿话筒，右眼半闭，右手扯着线，双脚乱跳，发出一种介于痛苦和享受之间的……声音。秦生则大半个身子快躺到后面，双手高举，激情嚎叫……服务员被两人激情的演出所感动，热泪盈眶的一次又一次的跑过来给两人倒水，并不时观察两人的神经是否正常。

最后这一举动被李娜一句：“再看老娘拉头母牛来强奸你！”弄没了。估计这服务员想这两家伙什么都可以做出来。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疯狂。

李娜刚从教室里出来就碰见了秦生，两人做过一年的高中同学，并且在这一年里两人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比如一起逃课上网、一起欺负初中的小正太、一起喝酒吹牛……总之都是很温暖很美好的事情。

于是两人热情的开始交谈，并且决定去新开的KTV里比赛谁唱的歌最难听。

这真是个温暖的决定……

于是打开蓝调KTV43号包间时，你可以用“惊险”或者“惊吓”这样的词形容，或者说“未成年人需要在父母指导下方可观看。”

两个人开心的笑着。开心的唱着，泪水流了一脸。

就在这时，秦生的手机开始剧烈的震动，他拿出手机，打开手机的键盘锁，看见了刚进来的这条信息。

然后秦生突然脸色大变，打开门疯了一样跑出去。

李娜被这突然的事件吓傻了，呆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跟着跑了出去。

可后来，她宁愿自己什么都不要看到。

什么都不要。她甚至想把自己的眼睛挖下来。

如果可以反悔，请不要让我生存在这个肮脏的世界。

半岛咖啡厅。

小沫和顾小北这样面对面的坐着，两人却不说一句话，桌上的热咖啡散发着香味和热气，让他们突然有那么一种错觉。

这个冬天是温暖的。

这个城市是温暖的。

小沫内心翻腾，她想对眼前这个男人讲述自己的那份爱。可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太多情。又不是学生时代了。其实小沫心里早已经恨透那糟糕的一天——自己竟然在一家陌生的酒吧和两个陌生人说了自己离奇的故事。这件事像是一种羞辱，以至于以后都没有再去KISS酒吧，就连路过的时候也尽量饶行。那天的荒唐事件并不是心思细密的自己可以容忍的。

顾小北像是察觉出什么，便问：“是想和我说些什么吗？”

小沫只是请请一笑，说：“没什么，只是想请你喝杯咖啡。”

顾小北站起身来，说：“哦。不好意思。我先去下洗手间。”

顾小北离开座位后小沫就一直看着窗外发呆。

不发呆。还能做什么呢。

顾小北走进了洗手间，从口袋里掏出钱包，略带忧伤的打开钱包抚摩着里面那张照片。

他和周敏的合影。里面的两人笑的极幸福。

然后顾小北又把钱包放回口袋，拿起手机用极快的速度编写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之后他把手机放回口袋，打开水管，用力的洗着脸。

冰冷的自来水像是某中外界生物的侵入，直刺最深处。这更像是一把刀。把整个胸腔都弄的鲜血淋淋。

我们曾一度乞求上苍对我们仁慈，可自己却不择手段去争取一切，而到最后，却什么都得不的到。

掏出面巾纸，擦干净脸，顾小北走了出去。他坐到小沫身边，静静的看着她，之后顾小北拉起小沫的手，无限温情的说：“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男人的温情总让女人无法抗拒，于是小沫脸红的点点头，跟着顾小北，任他拉着自己的手。

而心里却再说：“顾小北，你终究还是我的。”

徐强停下车来在路边抽烟。

上天像是开了一个玩笑，让这几个本身就有着混乱故事的人们碰到一起。

这个镜头被无限拉长，跟着秦生跑出来的李娜看见秦生冲向徐强，先是长长一吻，然后拉着徐强上了车。

这一片段，李娜感觉极度的肮脏。她或许可以容忍自己喜欢的男人强奸自己，可却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一个男人在和她迷恋的那个男人接吻！两个男人在接吻！

想把自己的眼睛挖下来，一起葬送。刚才那一幕像是极肮脏的东西。就这么粘在记忆里，无法抹去。

路过的顾小北牵着小沫的手突然放开，招手打了出租车追了过去，留下小沫在原地发呆。

顾小北满头大汗的坐在出租车里，他怕，那个惊天的秘密要了他的命。

他自知那些事已无法挽回，但是，心里所有的那么一点希望，便让他有活到至今的勇气，而这突然出现的危机，却让他开始不再肯定。

他坐在出租车上，默念自己名字：顾小北。一直重复。

小沫抬头看见不远处的李娜跑过来，李娜说：“走，去KISS。我请客。”

清风路112号KISS酒吧。

老板周敏用“KISS”这个动词坐了酒吧的名字，此时便对坐在吧台前的小沫和李娜讲其原因。

男女恋爱的时候，第一次肯定是KISS。而分手后，也会有最后一吻。所以，爱情有时候只不过是唇上的口水，纸巾一擦，便可以丢去。

然后周敏又说：“我看上的男人拒绝和我上床。我第一次这样没面子。而这件让我没面子的事情居然刚发生不久。”

KISS酒吧像是成了三个女人的避难所，似乎只要一有什么郁闷的事情，便会来到这里。然后三个女人讲述一些自己的故事，只不过把所有的主人公都变成了甲乙丙丁，或者与自己无关的人。

她们已经开清这个世界。

社会等级分化已经越来越清楚，金子塔尖的人高高在上俯视着下面一切，却对任何事情都仅仅是通过电脑计算的几个数字得出结论，之后再欺骗其他人。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这样了。五千年多年历史的中国，却依然有拿着博士文凭的大老板对着助理扯着嗓子叫：“杜甫是女诗人！你丫怎么读的书！这都不知道！”

而生活在最下层的小人物，只能偷偷的在背后骂几句。继续开始工作，却还是会把大部分时间投入和自己相同处境的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去。

这时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妇女走进来，走到到吧台前。周敏亲切的叫了声：“妈咪。”之后便向自己的目前介绍：“这是我的朋友。”周敏看着母亲，用手指指小沫和李娜。

周敏的母亲温和的说：“我叫李如兰，你们叫我李阿姨好了。“可李如兰在扭头看到小沫的时候，脸上却突然像是一种见鬼的表情！这活生生是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之后她大声的叫起来，连站都站不稳，跌坐在地上，嘴里还有着哭声，她挣扎的爬起来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尖叫，呼喊：“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跟过来！你不要！”李如兰像匹受了惊吓的野马，飞奔到大门外面。

周敏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好象是已经经历过这种场面，但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还是有些丢人，于是她再次给小沫和李娜的杯子里添满了酒，然后用尽量愉悦的声音说：“喝吧。我请客。”

却在小沫和李娜拿起酒杯转头向外看去的时候，恶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那种眼神像是野兽饥饿时要猎杀食物一样。

凶残。

我们的一生都像一叶扁舟，或随波逐流，或逆行而上，但，终究会找到彼岸。

而这叶扁舟，在到达彼岸之前，却依旧无法抵挡住惊天骇浪。

等待的结局，只有淹没。

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