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张云雷第一次醒来，医院允许人进去探望，张妈妈哭红着的眼睛看向周禾婉。

张妈妈闺女，进去看看小辫儿吧。

被点到名的周禾婉心里咯噔一下，她扯开一抹笑。

周禾婉姥姥说什么呢，您是老舅的妈妈，合该也是您和姥爷进去瞧他。

张妈妈还想说什么，却被张爸爸拉住了，说道。

张爸爸让小冯先去劝劝吧。小辫儿和闺女那么多年没见了，万一情绪不稳定怎么办。

被点到名的冯照洋眼睛一酸，连忙站起想要推脱。

张爸爸摆了摆手。

张爸爸行了，快去吧。

在此之前，也只有冯照洋进去瞧过他，只是他出来的时候只说他心里应该是没多大事，周禾婉却明白都是假的。

无关专业，仅凭了解。

她什么也没和他们说，只是第二天就去找了郭德纲。

她透着玻璃，看着里面两个正掉着眼泪的人，轻轻叹气。

等到张云雷完全清醒，转出ICU病房已经是十多天以后的事了，这期间，她也并非没有机会去瞧他，只是她怕自己进去一个忍不住，又加重他的心理负担，便一直拖着。

拖到最后，拖无可拖。

彼时陪同的只有周禾婉一人，她眼睛红红的，语气也多是奚落。

周禾婉您还真是命大哈。

张云雷早早地就从郭德纲口中得知周禾婉从加拿大赶回来，他也曾隔着玻璃模模糊糊的看见外面的人影，今天是他这段时间，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她。

他微微撅起嘴巴，也不知是真委屈还是装委屈。

张云雷甜甜，错了嘛。

周禾婉一愣，已经许久都没有人叫她这个小名了。

这个小名还是他给取的，每次问他缘由也不肯说，后来也就不纠结了，很多时候，求不到的答案，她也就不问了。

这个是这样，对于上台的事也是这样。

她自认不是一个坚持的人。

可能唯一坚持过的事，便是那么多年都在苦练太平歌词，可能还有…

她垂眸淡淡言道。

周禾婉早干嘛去了。

张云雷看不清她的表情，一时也琢磨不透她到底是什么反应，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就看见她站起来拿起热水壶。

周禾婉我去给你打水。

等她走后房内又恢复了寂静。

他看着门口的方向，一时陷入沉思。

他现在还记得，甜甜刚来的时候，还是小小一个，她眼睛红红的，也怕生，不敢和师兄弟们讲话，是他主动去拉起她的手，第一个和她说话的。

从哪以后，那小丫头就爱黏着他。别人说十几句都定不上自己的一句话。

想到这里，他也便不自觉勾唇笑了笑。

他决定倒仓退出，离开大院那天，她没有说话，只是远远看着他，他那会儿还没近视，一眼就瞧见小姑娘红着的眼睛。他只是让自己不去看她，然后一如她许多年后，毅然决然的踏进登机口那样离开。

后来，他被姐姐找回来，从前的小姑娘也长大了，出落的也更加好看了。有时候他帮她整理资料，总能找到好多封的情书。每每看见就觉得生气，他都要把它丢去垃圾桶。

直到十九岁某日清晨，他从一个美丽又旖旎的梦里醒来，弄湿了衣裤。

在梦里，和他交劲而眠，行鱼水之欢的，是自家那颗水灵灵的小白菜。

他第一感觉是害怕的，然后是羞愧。

毕竟那会儿，甜甜也才十六岁，刚刚上高一。

为了斩断这些胡乱情丝，他还特意答应了一位倒仓时期认识的女孩的追求。

有时候甚至会带着人在她放学回家必经的地方瞎晃，她知道后，也只是一如往常的朝着人甜甜的喊着姐姐好。

他那会儿见她喊人的模样就恨的牙痒痒。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再也没喊他辫儿哥哥了，很多时候，都是在喊他从前怎么哄都哄不出的一句的老舅。

再后来，就是本来说得好好的要上北京本地的大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变了卦，考了托福雅思，跑去了加拿大。

无论众人如何苦劝，他怎么冷战，她都无动于衷。

他自己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等他和那个女生分了手，东哥喝醉了才告诉他。

原来有一天，家里安静，小丫头回到家以为没人，便只是轻轻阖上门，听见声响的东哥下楼查看，正巧便看见她正咬着牙给自己上药。

她被人欺负了，可无论东哥怎么问她，她都咬死牙不肯说是谁，还央着东哥让他谁也甭说。

从前磕到一下都能哭半天的娃娃，这次怎么也没哭。

后来东哥便自己去查，原来打人的是他的前女友。

等着他查出来，丫头也已经出国了，他也便应了她那天说的再也不说。

很多东西，在知道事情的那天便豁然开朗。

他承认了当初不被他承认的感情。

也知晓了她为什么定要出国留学。

他在想，那会儿，她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吧。

他也没有开口问过，那会儿是不敢，再后来是没有资格。

因为她谈对象了。

知道这事的兄弟无不松了一口气，也只有他觉得不甘。

只是她的这段恋情，并没有支撑多久，等大伙知道这件事，她都快分手半年了。

他也就有了借口经常联系她，给她查作业。

他承认自己是自私的。

他只是想找个理由待在她身边，然后温水煮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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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张的心理的自我剖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