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相约白头

次日清晨，润玉牵着穗禾一起从房间里里走出来，这脸上洋溢着格外默契的笑意，让人看的分外舒心。那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只怕是发生了什么好事，要不然这感情不会有着实质的进步，这般毫不遮掩地在一起，只怕是一切都已经水到渠成。若是那些过来人仔细看看便知道，这一切只差最后一个步骤才算是真正的圆满，而这也是给一个女子最好的尊重。毕竟谁都曾年轻过，知道这些血气方刚的时代是如何的难得坚守本心，若不是全心全意地爱着对方，又怎么会留下这点遗憾。

在其他人存着关心艳羡的时候，另一个青衣男子则是郁闷地独自喝酒买醉，因为他亲眼看到润玉从穗禾的房间出来。这意味着什么，彦佑又怎么会不清楚，说到底他始终还是那个流连于万花丛中的浪荡公子，对于男女之间的情爱自是了解颇深。哪怕润玉与穗禾暂时还没有发生那一层的关系，彦佑也看得出来穗禾已经是非君不嫁的地步，他这个自明痴情的人再也没有机会去追求这个惊鸿一瞥的绝代佳人。

又是灌下一杯酒，彦佑自嘲道：“亏你自负丰神俊朗文采惊世，可这些又有什么用，你到底是错过了这白月光。可为什么上天要让我遇见容乐，若是每个容齐在该有多好啊，这样子我还可以争上一争，可现在却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这是存心耍着我玩吧”。事实上，彦佑已经无意间触及到这事情的真相，这一切的缘分都是有人在刻意操纵的，只为了让一切有所感悟，也偿还曾经欠下的因果。

姻缘府，在错的时间遇到错的人，这样的手笔除了那个闲着蛋疼没事干的月老还有谁干的出来。此刻的丹朱正在通过红尘镜窥视着彦佑这爱而不得的自暴自弃，可这脸上却闪烁着让人费解的兴奋之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月下仙人是不是精神分裂了。要不然怎会看到凡人遭遇感情坎坷之时如此兴奋，一点也不像曾经那样热衷于保媒拉线的月老。

“死狐狸，这么折腾彦佑水君，就不怕等他归位了再找你算账啊。明明别人是想去人间帮着穗禾公主尽尽孝心，顺便谈场风花雪月的恋爱，可你又故意将他绑到了穗禾公主的身上，这一场单相思是要折腾死这条蛇吧”，看着彦佑自暴自弃的模样，缘机仙子心有不忍，试图劝止丹朱手下留情些，毕竟他们也算是朋友，真的没有必要这样折腾自己人。要不然这彦佑打上门来的时候 只怕连自己的天机台都要被砸了，她可就真的是被殃及到那条虾米有苦难言。

盯着里面的彦佑，丹朱的眼睛里闪着足浴亮瞎狗眼的异光，这嘴里还在那里眨巴着：“机机，你不懂，我这是再给彦佑机会呢，以后他哪会恨我，只怕还好感激我呢。毕竟是我再一次让他与穗禾相遇，在彼此不相识的情况下邂逅一场没头没尾的爱恋，也算是偿还了彦佑的遗憾。至于这结果嘛，关我什么事，是他自己不争气拿不下穗禾的芳心，这只能怪他自己没本事，难道还能要求我强改穗禾的红线不成”。

这话说的大义凛然，若不是知道丹朱的实际为人的话，只怕缘机仙子也要被他骗到。这哪是为了成全彦佑曾经的痴情，不过是丹朱无聊时的一点消遣罢了，顺带帮着穗禾一起收拾一下这个自命清高洒脱不羁的彦佑。只要套上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丹朱是吃定了彦佑拿自己没办法，毕竟这所谓的天命就是这样运转的，不过是被他们这些知晓命运的人因势利导罢了。

“红红，你就这样子欺负他们吧，反正谁也不知道我们在其中做过什么。这红尘滚滚，谁又能真正看的透这一切，例如我们又何尝不是被其他人摆布的存在”，虽然不知道懂得丹朱戏弄彦佑的乐趣，可缘机仙子心里对自己的处境也是清楚得很，谁又不是其他人游戏里的一枚棋子呢。任由你如何去挣扎，都逃不出这注定的结局，因为与那些大人物相比，他们所有人都只是一只无能为力的蝼蚁罢了。

人间，大早上一起来便看到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趴在桌子上饮酒买醉，何归这心里是气不打一出来。若不是考虑到这里不是他们的家，只怕又要动用家法用自己的鞋子好好揍一顿彦佑那个挺翘的屁股。

其实，对于彦佑的心思，何归是看的很明白的，这混小子爱上了一个第一次看到的女人。只是可惜这场爱恋尚未开始便宣布了结束，因为这朵花有主了，最后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只能一个人躲在这里花钱买醉，以此来逃避这场尚未开始看湮灭的情殇，白白让不少人看到一场不怎么好看的笑话。

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何归也不想让人一直嘲笑着这样失态的彦佑。因此这个算不上有多强壮的何归便找了人与他一起将彦佑扛了回去，也让这个混小子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到底错在哪。有些事情从一开始便不应该发生，哪又为何要去纠结其中的意义，毕竟晚了终究是晚了，又何必这样折磨自己，也让其他人不好去面对如此失落的自己。

另一边，邝露也看到了这样的彦佑，心里也泛起不少的感慨，说实话她是有些羡慕彦佑的不成熟的。因为不成熟，便可以随意挥霍着自己的情感，为了任何的事情去感慨万千，不用为了顾全大局去克制自己全部的情绪做一个懂事的人。这些年下来，邝露也想好好为自己活上一次，可她发现自己早就没了这个本事，因为她满脑子都是润玉，见不得润玉为了锦觅伤害自己。这样的她哪还有机会去任性，只能做这六界交口称赞的上元仙子，在这九重天上独享孤寂。

“彦佑，又何必如此呢。既然你曾经可以笑看这红尘滚滚，那今日为何不能如同昔日那般洒脱。曾经的你被穗禾公主伤害过那颗悸动的心，可今日却是你自己再一次跌倒在同一个坑里，难道这一次你还能去怪其他人不成。爱是一场黄粱美梦，有的人梦里一生，有的人梦里一瞬间，还有些人从来就没有睡着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活着就好，我们还需要去计较什么不该计较的事吗”，大概是见不得彦佑这样自我麻痹的模样，邝露悄无声息地入了他的梦，在这里留下自己的感悟，只希望这位曾经的蛇仙领悟到自己的意思，走出这场与他无关的感情。哪怕只是故作坚强也少，至少不会再继续干涉到润玉与穗禾的生活就好，这也算是做一次善事吧。

这些话是邝露的肺腑之言，今日她将这些转告给彦佑，不过是希望这位可以好好做一个人，不再擅自干涉到其他人的生活。其他的部分便不是邝露该担心的事，因为她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又哪来的功夫去想那些不重要的小人物。毕竟如今润玉和穗禾的情形都不怎么好，邝露是真的不希望有人来分去他们的注意力，白白错过了这最后的好时光。

那个如今腻歪的润玉和穗禾则是没空去想这些琐事，只顾着如何让彼此之间的感情显得更加引人注目，就好像是担心别人不知道他们如今的关系一样。因为这曾经相爱着的兄妹终于踏破了最后的玄关，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未婚夫妻，这心里的高兴又怎么可以不让这世人知道，让所有人见证他们之间的爱情。谁让他们苦了那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才可以得偿所愿，又怎么不希望自己可以得到这个世界的祝福，做一对世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齐哥哥，你说我们可以活到什么时候啊，能不能一起走到彼此之间花白着头发还这样在一起，让世人知道这世上是真的有这白头偕老的爱情”，倚靠在润玉的肩膀上，穗禾撒娇地幻想着彼此之间的未来，仿佛她已经看到了彼此之间儿女成群恩爱一生的幸福，只等着那一天真正地填补到他们的生命中一样。

听着穗禾对于未来美好生活的幻想，润玉脸上也洋溢着让人舒适的笑意，只是这心里却是五谷杂陈。因为他很清楚，他们两个人是无法走到白头偕老的那一天，因为神的寿命很漫长，轻易便可以活到千年万年，却还是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光。纵容他们两个人可以继续活上一万年也无法做到白头偕老，更何况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又哪来的机会去见证这世间最美好的爱情。

但是既然穗禾有了这个想法，润玉又怎么可以不去帮着她实现这让世人艳羡的爱情。毕竟他是天帝，拥有者很大的权力，做起这样的事情也消耗不了多大的力气。只要能哄自己爱着的人开心，这一次的公器私用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是这样一来就显得不够诚意，为此润玉打算以凡人的方式实践自己的白头之约，让这点记忆铭记于心。

理清了这些思绪后，润玉也搂着这个靠在自己肩膀上的穗禾信誓旦旦地答复道：“哪又有什么难的，既然乐儿想要这一场白头偕老，那我便许你这一场白头之约如何。无论岁月如何改变，时事如何变迁，我容齐对容乐的爱永不改变，哪怕是白了少年头也不负这一世芳心”。这些话埋在润玉的心里已经很久了，时至今日他总算是有机会将这些话吐出来，也算是让自己可以真正地拥有以此完整的爱情，与这个白孔雀携手共度锦瑟年华。

女孩子都是喜欢听着自己爱着的人讲的甜言蜜语的，即使她们也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实现也是一样。因为爱了便是爱了，又何必去计较这其中的一言，只要他们还在，这情还长存，这一切未必不能真的去实现。因此，这个素来活泼胆大的穗禾再一次挪了挪自己的头贴近润玉的肩膀，更是将自己的朱唇贴上润玉的唇瓣之上，以此来感受着彼此爱着的痕迹。

“我信你，齐哥哥，无论我们能活多久，这白头之约乐儿会一直坚守下去，直到我们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为止”，轻轻点了一下润玉的嘴唇之后，穗禾便离开了这个有些冰凉的地方，只是这脸颊红红的，将这心里的情意暴露无遗。毕竟相处了那么多年，这突然间兄妹便情侣，心理上的变化还是需要时间去积累的，要不然这真的适应不过来。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更何况这里的有心人还是这来自九重天上的天帝陛下。只要润玉想要的话，这所谓的白头之约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不过是一句话就可以实现的事情。但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得来的白头偕老只怕也没有多大的意义，算不上是一个男子对爱人的痴情，只怕是一场风花雪月的自我安慰罢了。只有真正通过个人努力换来的爱情才是真爱，其他的那些通过权力与修为转瞬间便可以制造出来的东西只怕是长久不了，也无法让人感受到其中真正的感情 又如何可以打动得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