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遗梦丛生

夜晚，领着魇兽不情不愿的穗禾还是陷入了沉睡，哪怕她无法做上一场梦也是一样。在这悲伤中无法自拔，穗禾早就失去做梦的梦里，因为那是属于对未来的渴望，这种能力在很久前便被穗禾舍弃，因为她是两生花的祭品，没有谈论未来的一切可能，包括这人人皆可拥有的梦境。

在穗禾的床榻旁，那头魇兽不知不觉地往穗禾的方向蹭了几下，将一个本不该发生的事衍化出来。说到底魇兽之所以是魇兽，不外乎它是依靠食梦而生。既然魇兽可以食梦，自然也可以造梦，不过这能力很少被人见到道而已。

与魇兽离得很近，那个入睡的穗禾也有了不一样的变化，一道奇异的光将她包裹，与此同时那头魇兽额间的逆鳞也闪烁着光芒，似乎实在证明这件事与它有关一样。

不知不觉间，陷入沉睡的穗禾也睁开了眼，见到了她本不该见到的事情。一个姿容绝代风华的佳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在这迷雾般的遮掩下，穗禾虽然不能看清她的全貌也知道此女称得上这六界第一美人的盛名。这般容颜远在锦觅与梓芬之上，更何况她这区区孔雀之身的生魂。

按耐住自己的艳羡，穗禾朝着这朦胧的美人询问:“您可是忘川神女琥珀，是您在召唤我过来的吗？我已经三百年没做过梦，所以这场梦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发生的，我不相信巧合，更不相信会有巧合降临在我的身上。琥珀仙子，你召唤我来所为何事，还请直言相告”。

“是你在找我，所以我来了，穗禾公主。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我知道你最近做了什么，你在找我，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吗”，这位绝代佳人一点点靠近这不怎么愿意接触外人的穗禾，更是轻轻地握着穗禾的手示好，一点架子都没有。这般自来熟，倒是与传言中的神圣不可侵犯相差甚远，也许是投缘吧，否则琥珀也不可能这样靠近世人厌弃的穗禾。

被琥珀这样接近，穗禾竟然没有一点厌恶，相反还有些喜欢琥珀的靠近。闻着琥珀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穗禾有一种难以言表的熟悉之感，以及一种亲近之意。这一刻穗禾倒是有些理解为何从来可不能离开忘川的神女琥珀会成为这六界公认的梦中情人，这样的让人不由自主地喜欢哪能不引人注目，就连自己这么冷血无情的恶妇都想靠近她，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带着一些笑意，穗禾没有推开眼前的琥珀，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道:“敢问琥珀仙子，您可曾有过孩子，又可曾与廉晁上神有过一段情。这件事对我很重要，还望仙子如实相告，当然穗禾不是嘴碎之人，自然也不会讲这些讲出去”。带着三分期待，三分忐忑，穗禾还是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她知道这样的问话很可能会惹恼这琥珀仙子，可穗禾没办法了，她不敢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琥珀已经消失了万年，好不容易才在这梦境与之相遇，穗禾又怎么能错过这次良机。得罪人也得这样说，她舍不得任何一个找到真相的机会，她很想那个记不清长相的容齐。

“我不知道，有些事我也忘了，就好像是有人故意抹去了我的记忆一样。对不起，穗禾公主，我帮不了你。我只能告诉你，有些事只能依靠自己去找，坚持下去，你总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略加思索后，琥珀便将自己的情况相告，一万年她离开忘川后便不知道去了哪里？这次苏醒也是迷糊得很，很多事都记不住，若不是因为穗禾在找她的话，只怕琥珀至今还停留在混沌之中。

这个答案，穗禾一点也不满意，可看着琥珀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穗禾愣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她有些不像自己了。这时候穗禾也不得不佩服琥珀仙子的本事，竟然可以这样轻易安抚住她这个白孔雀的情绪，当真是美色误人。

难得与琥珀这样的仙子相处，穗禾也随便找了些话题和她聊着，也算是打发这无聊的时间。就这样，这场期盼已久的梦以两个女子的闲聊结尾，倒是显得这些日子的折腾没了多大意义。时间也过得差不多了，忘川神女琥珀也随着一阵风离开这梦境，徒留在一脸可惜的穗禾在这得来不易的梦境里慢慢苏醒，直到她重新回归那现实。

走出那不一样的梦境，穗禾的心境也平和许多，她大概是知道了忘川神女琥珀的能力了，这样奇特的安抚真的很容易打动人，她有些喜欢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神女了。撑着还有些困乏的身体，穗禾低头便看到那个蹬着小短腿打转的魇兽，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穗禾鬼使神差地抱起这个很讨人喜欢的魇兽，将它安置在自己的身边。这时，穗禾也发现了异样，魇兽额间的逆鳞还是闪着微弱的光芒，她又如何不明白刚才的梦境意味着什么。那是魇兽的能力，也是逆鳞的福报。也许他们猜的没有错，润玉与琥珀真的存在难以言表的关系，润玉很有可能真的是琥珀的孩子。只是想到琥珀那若即若离的模样，再对上润玉那寡淡的脸色，穗禾的脸上堆砌着赤裸裸的嫌弃。这润玉当真是长歪了，最该像的地方一点也不像，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遗传。

另一边，素日里睡得安稳的润玉也做了一场不可思议的梦，他梦到了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他一直唤着她“乐儿”。只是这梦并不怎么美好，因为这个乐儿很恨他，盯着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随着目光下移，润玉看到这个叫做“乐儿”的女孩小腹微凸，这意味着什么，润玉又如何不明白。她怀孕了，是别人的孩子，自己爱着的乐儿并不是自己的妻子。

梦境走到这里便结束了，清醒过来的润玉一身冷汗追忆着刚才的场景，润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才好。他的确爱着这个名为“乐儿”的女孩，可这爱比起对锦觅的爱只怕也好不到哪去，他还是一场求而不得的痴恋。脑中闪过“乐儿”对自己咬牙切齿的怨恨，润玉的心疼得厉害，他这是自己折磨自己吗？每一次的爱恋都是如此，所爱的人都嫁给了别人，这世上只有他这么一个人傻傻地等着，直到最后一无所有地活着。

“乐儿，我们的故事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一想到你我的心就好疼，比起我知道锦觅与旭凤灵修的那一刻还要疼。我到底是怎么了，爱或者不爱，我真的不就知道，在那个故事我到底是谁，你又是谁，为何要这样恨着我，你能告诉我吗？乐儿”，捂着胸口发呆，润玉就这样坐到天亮，他好像是快疯了。这样的爱到底算什么，这命运为何对他如此不公，永远都是求而不得，他到底是得罪了谁啊，非要这样折磨他。

两个分开的屋子，两个不相联系的梦境，最后他们都是一样发着呆思索着，这梦来的太突然，也太过匪夷所思。润玉也好，穗禾也罢，他们是真的想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