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三生石上

带着人退回天界后，润玉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帮助锦觅，该如何去对付穗禾了。哪怕锦觅已经是他的弟妹，润玉的心里还是记挂着她，愿意为了这个曾经的爱去做很多事。毕竟润玉的时间不多了，他不希望在他走后就连在自己爱过的人心里一点痕迹都没办法留下，那样的人生太过失败，就仿佛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思索着这些，润玉也渐渐睁不开眼，陷入许久没有过的安眠。在那里他不用去思考太多，也只有在那里他才可以获得一丝慰藉，因为只有待在自己的意识界才可以任性地去任何一个他想要的梦。只是这一次这个梦不一样了，那里不再有他的生母簌离与爱人锦觅，只有一块石头，一块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石头。

入眼这里的场景，即使是见过不少世面的润玉也觉得有些诧异。这是他从未踏足过的领域，在这里除了那块经历世事沧桑的石头外一无所有，来到这里绝不是偶尔，也许正是这块不一样的石头召唤他而来。摩挲着这块异样的石头，润玉好奇问着:“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你带我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这里是六界之外的地方，却也是道心以内的地方，任何人都可以来到这，只要你们的心还活着就可以。没有人可以强迫你来这里，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因为你曾经将东西留在这，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将它找回”，一道幽深的声音传来，不近不远，让人无法确知其方位。既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又像是来自远古的呼唤，这声音让人难以割舍。

被这声音吸引，润玉不由自主地呢喃:“我的东西，那是什么？你又是谁”？

“我谁也不是，我是三生石，六界之内的前生，今世，来世都记载在我这里，可我却无法掌控任何一个。所谓命运，大抵就是如此，给了你们开始，其他的从来就是你们自己去创造，怨不得旁人。曾经的你将记忆存在这里，因为你知道有人不希望你记得这一切，所以你寻求了我的帮助，只为了不想忘记的人。只是我隶属六界之外，所以我没办法直接将它还给你，当你遇到你在意的人时，用心去感悟，那些属于你的终究是会回来。这是你的愿望，不是我的，因为我只是三生石，我只记载却从来不参与”，对于润玉的不解，那道声音给出回复，可这答案依旧停留在原地。这世间的真相从来只能依靠自己去寻找，旁人帮不得，也信不得。

话音刚落，这周围的场景天旋地转，润玉也被赶出这里。只是这三生石最后的话，他大概是没有听见吧，因为每个人都是如此，没有错过的部分，如何体现他们的弥足珍贵。

“你在寻找的同时，她也在寻找，当你们汇聚的时候，绝望衍化希望，这花也就枯萎了。好好珍惜剩下的时间，你和她都一样，一个没了前世，一个没了未来”。

靠在御案上小憩的润玉缓缓睁开眼，好像去过一个神秘的地方，可他有些记不清了。不记得在那里见过什么，也不知道在那里听到过什么，只知道他要找一个人，一个他也不知道是谁的人。这很奇怪，润玉尝试去放下，可他做不到。因为那是来自灵魂深处最真实的声音，越是抗拒这心就越疼，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疼痛让他困惑，就连这现实与梦境都交织在一起分不开了。

在润玉彷徨的时候旭凤找上门来，因为润玉征伐花界的动静太大，旭凤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来是求个明白，为什么实力强大的天界要退让，不一口气抓住出逃的穗禾，帮着锦觅解除这束缚。

旭凤来的很着急，就连邝露前来通报的机会都不给。好在润玉习惯了，若是有一天旭凤懂得这些道理，他反而有些不自在了。整理好自己的仪态，润玉接见了这个不怎么亲近的弟弟。有些事该做准备了，既然注定早夭，那这偌大的天界也该有一个合适的人接手，要不然他辛苦经营的政清人和也将毁于一旦。

一进来，旭凤就看到润玉闲适地正坐在主位之上雍容华贵，一点有没有战败的颓废。对上这样的润玉，旭凤嘲讽道:“我原以为兄长是关心锦觅的，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哪怕锦觅命在旦夕，你还是这么风轻云淡，这穗禾依旧逍遥法外，倒是我对你的期望太高了。既然你不在乎，那就交给我吧，你还是好好做你的天帝就好，我们夫妻间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这样直白的话很伤人，哪怕润玉再平静，他的心还是在疼。为了旭凤和锦觅，润玉已经牺牲了太多，可他呢，什么都没有得到。败了，没错，他输给了穗禾。可润玉也没办法，一个只剩下半数修为与天命的天帝是赢不了万千精灵供给的穗禾，除非润玉不介意灭了整个花界，否则他不能动穗禾分毫。只是这些话，润玉不能说，他是天帝，有着自己的责任，否则对不起这六界众生的信任。

“觅儿她现在怎么样了，旭凤”，到底是控制不住自己对锦觅的担忧，润玉还是问了一句，连最后剩余的那点尊严也丢了。

一脸嫌弃地看着润玉，旭凤不屑地答道:“那是我的妻子，不劳天帝陛下费心。穗禾的问题我自会解决，你好好治理天界就好。既然担了这个位置，那就做一个合格的天帝，这是你的责任。至于锦觅，那是我的责任，你不该过问太多”。

这些话旭凤说的很自然，按道理他说的也没有错。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责任与使命，担了哪个位置就该做些什么。如今孑然一身的旭凤自然不用关注任何凡尘琐事，因为他只在乎锦觅，所以他可以恣意潇洒。至于润玉则不同，从一开始他便没了资格，因为他被这天界束缚，早就没了自由，又岂能去追求那些少年的热血当头。

想起旭凤与穗禾的过往，润玉也苦笑不止，让旭凤去解决问题的确最合适。因为旭凤不在乎很多事，为了锦觅他可以牺牲许多，更何况穗禾见到他说不定还会心有悸动，而那便是旭凤最好的机会。这一点润玉不得不佩服，他输了，从来就赢不了这个光明磊落的旭凤。